第五百六十七章：东华天域
广寒宫一行，可谓收获颇丰。不仅初步确立了应对堕纪元的合作基调，更顺手得了那九万年一开的月桂神花。凌云并未在广寒宫久留，婉拒了望舒仙子安排向导的好意，只带着幽夜与赤燎，乘着那艘看似普通、实则内蕴乾坤的青色飞舟，悠然离开了这片清冷仙域。
飞舟穿梭于无垠星空，将那颗巨大的、散发着永恒清辉的太阴星抛在身后。前方，是更加浩瀚、更加璀璨的仙界核心区域——三十三天仙域。这里并非字面意义上的三十三层天，而是指由无数悬浮大陆、仙山福地、星辰古界构成的庞大仙域集合体，仙气浓郁程度远非下界乃至仙界边缘可比。
凌云并未急着前往那些声名显赫的顶级天域，而是按照苏月浅提供的一份粗略星图，选择了相对靠近东侧的“东华天域”作为第一站。据闻东华天域物产丰饶，多有奇珍异兽，仙酿美食亦是一绝，正合他意。
飞舟速度看似不快，实则一步跨越无尽星域，周遭景象飞速流转。时而穿过绚烂瑰丽的星云，时而掠过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仙山，山间有瀑布垂落，竟是由精纯的液态仙气凝聚而成；时而还能看到一些体型庞大、形貌奇特的星空古兽在远处游弋，感受到飞舟散发出的隐晦而深不可测的气息后，又纷纷惊恐避让。
【环境扫描：进入仙界核心区域“三十三天”辐射范围。空间密度提升，法则显化度增强。检测到多种高能生命反应，威胁等级：低至中等。能量活性化程度：极高，适合进行深度能量感知训练。】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训练就免了，看看风景就好。”凌云靠在飞舟栏杆上，望着舷窗外流光溢彩的景象。无尽的星辰如同散落的钻石，点缀在深邃的虚空幕布上，远方还有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星璇缓缓转动，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光引力。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修士驾驭着各式各样的法宝、仙兽，化作道道流光，在星空间穿梭往来，显得繁忙而富有生气。
“这仙界，倒是比下面那些界域热闹不少。”凌云评价道，“就是规矩可能也多些。”
赤燎对星空景象兴趣不大，趴在飞舟的软垫上，抱着凌云给她的、用一丝月桂花香气熏制过的仙晶，小口小口地啃着，一脸满足。幽夜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立于凌云身后半步，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数日后，飞舟前方出现了一片无比广阔、仙气氤氲、霞光万道的大陆。大陆之上，山川河流、城郭宫殿隐约可见，浓郁的生机与道韵扑面而来。这里便是东华天域，其规模远超凌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方世界。
飞舟并未直接闯入大陆核心，而是在边缘区域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巨大仙城外围降落。这座仙城名为“流云仙城”，是东华天域东部一座重要的交通枢纽与贸易中心，来自各方天域的修士、商队在此汇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正是打听消息、体验风土人情的好去处。
缴纳了少许入城仙晶，凌云三人便步入了流云仙城。城内的景象果然繁华无比。街道宽阔，以温润的白玉铺就，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有售卖各种仙草灵药的“百草阁”，有陈列着寒光闪闪仙剑神兵的“神兵楼”，有飘荡着诱人香气的酒楼食肆，也有专门提供炼丹、炼器服务的工坊。空中，不时有华丽的仙辇、神骏的仙禽飞过，留下道道绚丽的尾迹。
行人更是形形色色，有道骨仙风的老者，有英姿勃发的青年，有容貌昳丽的女仙，也有气息彪悍、身负巨斧的体修，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保留着部分妖族特征的修士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似乎在此地已是司空见惯。
【文化现象记录：东华天域流云仙城，表现出高度的开放性与包容性，多种族修士共存。商业氛围浓厚，能量货币（仙晶）为通用交易媒介。建筑风格偏向古典仙侠与浮空元素的结合。】系统默默记录着所见所闻。
凌云对那些仙草神兵兴趣不大，他的目光更多地流连在那些食肆酒楼之间。很快，他便选中了城中最高、也是最气派的一座九层楼阁——醉仙楼。
醉仙楼通体由一种散发着淡淡酒香的“醉仙木”搭建而成，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门口站着两位气息不俗、容貌俏丽的真仙女修作为迎宾。楼内人声鼎沸，仙气与酒香、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氛围。
凌云径直走向顶楼，选了一个靠窗的雅座。从这里俯瞰，大半个流云仙城乃至远处翻涌的云海尽收眼底，视野极佳。有貌美的女仙侍立刻奉上玉简菜单。
菜单上的菜名倒是起得花团锦簇，什么“龙肝凤髓”、“麒麟踏云”、“星辉烩灵笋”……价格也昂贵得令人咋舌。凌云随意点了几样招牌，又要了一壶号称是“千年陈酿”的“醉仙酿”。
等待上菜的功夫，凌云悠闲地品着侍女先奉上的清茶，看着窗外云卷云舒。流云仙城建筑风格多样，有高耸入云的塔楼，有悬浮在半空的庭院，也有依托巨大灵木建造的树屋，各种仙家符箓的光芒在建筑间闪烁，构建出繁复的防护与聚灵阵法。云海之中，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仙舟缓缓航行，如同移动的城堡。
“倒是比广寒宫有人间烟火气。”凌云点评道。
【能量监测：流云仙城下方存在大型灵脉节点，城市阵法核心疑似有金仙级能量反应。空气中弥漫多种复杂信息素与神识波动，建议开启基础信息过滤。】系统提示。
“不用过滤，听听热闹也好。”凌云拒绝。他强大的神念虽未主动散发，但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交谈声，只要他愿意，便能清晰捕捉。
很快，菜肴上桌。那“龙肝凤髓”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神兽肝髓，而是以某种蕴含龙族稀薄血脉的蛟类凶兽肝脏和拥有凤凰气息的灵鸟骨髓，辅以多种珍贵辅料精心烹制而成，味道醇厚，灵气充沛。“麒麟踏云”则是一种蹄类仙兽的蹄筋，烹制得酥烂入味，下方以灵云菇铺垫，口感层次丰富。“星辉烩灵笋”倒是清爽，灵笋脆嫩，汤底清澈却蕴含星辰精华。
至于那“醉仙酿”，入口甘醇，后劲却带着一股灼热的仙力，能洗涤仙体，滋养神魂，确实算得上佳品。
凌云吃得还算满意，赤燎更是大快朵颐，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幽夜也安静地食用了一些，她虽不需靠食物补充能量，但品尝美味亦是一种体验。
就在凌云准备结账，再去城中其他地方逛逛时，旁边一桌几名修士的交谈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桌坐着四名修士，看服饰和气息，应是某个宗门或家族的子弟，修为最高者不过天仙中期。他们似乎刚从某个险地归来，身上还带着些许风尘与疲惫，正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万兽谷’那边最近不太平！”一个瘦高个修士压低声音道。
“何止不太平！据说谷中深处发生了异变，好几支进去探险猎杀仙兽的队伍都失踪了，连个消息都没传出来！”另一个胖修士接口，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哼，定是那‘妖神山’搞的鬼！”第三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修士冷哼一声，“万兽谷本就靠近妖神山的地盘，那些披毛戴角的家伙，一直对谷中资源虎视眈眈。说不定就是他们暗中下手，清理我们人族修士！”
“妖神山？”凌云心中微动，这是个新名字。他不动声色，继续聆听。
【信息检索：妖神山，仙界妖族主要聚集地之一，位于东华天域与南瞻天域交界处的无尽蛮荒山脉之中。势力庞大，内部派系林立，以几大皇族为首，整体实力不容小觑，与周边人族仙域时有摩擦。当代妖皇据传乃是一尊上古金乌后裔，修为深不可测。】系统迅速提供了背景信息。
“未必是妖神山。”那瘦高个修士摇头，“我有个在‘天机阁’做执事的远房表亲透露，他们阁内长老以先天神数推演，发现万兽谷异变的源头，似乎并非生灵作祟，而是……某种‘死物’苏醒，带着极古老的怨念与寂灭气息。”
“死物？古老怨念？”胖修士打了个寒颤，“难道是某个上古大能陨落后的残念化灵？或者是……堕纪元的遗毒？”
“堕纪元”三个字一出，那桌修士的声音都下意识地又压低了几分，脸上露出敬畏与恐惧交织的神色。显然，这个概念在仙界高层已非绝密，连这些中下层修士都有所耳闻。
“慎言！”刀疤脸修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种存在，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不过万兽谷确实去不得了，据说连‘青玄宗’的一位金仙长老前去查探，都重伤而归，直言谷中有大恐怖！”
青玄宗，凌云记得苏月浅给的资料里提到过，是东华天域本土一个颇有名望的仙道宗门，宗主乃是金仙巅峰修为，算是一方豪强。连其长老都重伤，看来那万兽谷的异变确实不简单。
“管他什么恐怖，反正与我们无关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几名修士显然不愿再多谈，转而说起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凌云收回注意力，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万兽谷……妖神山……疑似上古死物或堕纪元遗毒……倒是有点意思。他本来只是随意逛逛，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可能牵扯到纪元遗族的线索。虽然概率不大，但去看看也无妨，权当消食了。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名衣着华贵、面色倨傲、身后跟着几名气息彪悍随从的年轻公子哥，在一名醉仙楼管事的陪同下走了上来。那公子哥目光扫过顶楼，在看到凌云这一桌，尤其是看到正在舔着爪子意犹未尽的赤燎时，眼睛顿时一亮。
赤燎虽化为人形，但那赤红色的长发、灵动的大眼睛以及身上那股纯净而炽热的火系精灵气息，在仙界也是极为罕见。
“好一只灵宠！”那公子哥径直走了过来，无视凌云和幽夜，目光灼灼地盯着赤燎，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去，问问这灵宠卖不卖，本少爷看上了！”
那随从中一名有着天仙后期修为、面容冷硬的中年汉子上前一步，对着凌云抱了抱拳，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这位仙友，我家少爷乃流云仙城‘赵家’少主，看上了你这只火系灵宠，你开个价吧。”
流云仙城赵家？凌云略有耳闻，似乎是这流云仙城的地头蛇之一，家族中有金仙老祖坐镇，在这东华天域东部也算是一方势力。
赤燎闻言，立刻龇牙咧嘴，冲着那赵家少主发出威胁的低吼，周身隐有赤红火焰缭绕。
凌云眼皮都未抬，依旧慢条斯理地品着杯中最后的醉仙酿，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卖。”
那赵家少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在这流云仙城横行惯了，何时被人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过？他冷哼一声：“在这流云仙城，还没有我赵昀买不到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护卫，拿下那只灵宠，至于这不开眼的主人，打断腿扔出去！”
那名天仙后期的李护卫眼中寒光一闪，应声道：“是，少主！”说罢，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仙元波动，直接抓向凌云身边的赤燎，另一只手则拍向凌云的肩膀，意图将其镇压。
顶楼其他食客见状，纷纷变色，有的匆忙结账离开，有的则退到远处，生怕被波及。醉仙楼的管事一脸焦急，却不敢上前阻拦赵家少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凌云甚至没有放下酒杯。
就在李护卫的手爪即将触碰到赤燎，掌风即将拍中凌云肩膀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万道归寂意境的微弱波动，以凌云为中心，轻轻荡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绚烂的光影效果。
那李护卫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他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不，是仿佛瞬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无”之领域！他体内奔腾的仙元瞬间凝滞，神识被强行压回识海，五感在刹那间失去作用，整个人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子，连思维都几乎停止！
他保持着前冲和出手的姿势，僵立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凶狠与一丝错愕，眼神却已彻底失去了神采，如同泥塑木雕。
而那名赵家少主，以及他身后的其他随从，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不动，脸上的表情凝固，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止了流动。
整个醉仙楼顶楼，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凌云轻轻放下酒杯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都没看那僵立的几人，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仙侍温和一笑：“结账。”
然后，他便起身，带着同样有些发愣的赤燎和面无表情的幽夜，悠然向楼下走去。在经过那僵立的赵家少主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下一刻，赵家少主和他的随从们，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毫无反抗之力地倒飞出去，撞破顶楼的栏杆，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高达数百丈的醉仙楼顶跌落下去，摔向下方的云海。至于他们是死是活，凌云并不关心。
直到凌云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顶楼凝固的气氛才骤然松弛下来。那些僵立的食客和仙侍纷纷大口喘息，脸上充满了后怕与难以置信。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家少主……他们……”
“那位白衣仙尊……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眼神……不，他根本就没看他们一眼！”
“快！快去通知赵家！”
流云仙城，因为这位白衣青年的到来，注定要掀起一番波澜。而凌云，已然将目标投向了那更远处、风云汇聚的万兽谷。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就在凌云走出醉仙楼，融入街道人流之时，他心念微微一动，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带着淡淡妖气与古老血脉波动的神识，从远处扫过，在他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迅速隐去。
“妖神山的人？”凌云嘴角微勾，“嗅觉倒是灵敏。也好，省得我专门去找了。”
他的仙界之旅，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