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混沌衍道
冰晶殿内，落针可闻。
凌云那轻描淡写的一口清气，不仅吹散了冰裂长老的含怒一击，更吹散了殿内所有雪凰族长老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与质疑。跌坐在座椅上、面如死灰、气息萎靡的冰裂长老，如同一个无声的警示，让每一个原本心怀异念的长老都感到脖颈发凉。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与高傲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大长老冰极与二长老冰玄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冰极深吸一口气，那原本如同冰石交击般威严的声音，此刻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敬畏，他缓缓起身，对着凌云微微躬身：
“凌道友……不，凌前辈神通盖世，我等……心服口服！先前多有冒犯，万望海涵！定界花之事，以及调理我玄霜界法则之议，我雪凰族……全凭前辈做主！”
他这一躬身，代表着雪凰族最高权力的妥协与臣服。殿内其余长老，包括那几位合体期，也纷纷起身，躬身行礼，再无一人敢有异议。实力，永远是赢得话语权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凌云坦然受了这一礼，神色依旧平静。“既如此，那便说说正事。带我去看看此界本源核心，以及那株定界花。”
“是，前辈请随我来。”冰极大长老亲自在前引路，态度恭敬无比。
一行人穿过宏伟的主殿，来到殿后一处被重重强大禁制守护的秘境入口。入口是一道不断旋转的、由纯粹冰系法则构成的蓝色漩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本源波动。
冰极、冰玄、冰嫄三位核心长老，联手打出数道法诀，才勉强将漩涡稳定，开辟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前辈，此地便是我玄霜界核心所在，‘本源冰眼’。定界花亦生长于此。只是内部极寒法则已达极致，且空间极其脆弱，稍有外力介入，恐引发不可测之后果，我等平日也只能在外围借助其气息修炼，不敢深入。”冰极长老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凌云点了点头，神识探入通道，瞬间便感知到内部那堪称恐怖的极寒之力以及如同蛛网般密布的空间裂痕。此地确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那株定界花虽然散发着柔和的银白色光晕，勉强维系着核心区域不至于立刻塌陷，但其根系所扎之处，空间已然如同干涸的土地般布满裂痕，显然也已不堪重负。
“系统，扫描本源冰眼内部结构，建立能量流动与空间裂痕分布模型，推演以混沌之气调和、修补的最佳方案。”
【叮！扫描中……模型建立完成。检测到极寒法则过载，缺乏阴阳调和与五行轮转之基，导致空间结构刚性过强，韧性不足，易产生不可逆裂痕。定界花作为单一稳定源，负荷已达极限。】
【推演方案：以宿主混沌之气模拟‘万物母气’特性，注入核心，引导过载极寒之力分化衍变，初步构建水、木相生循环（水生木，木涵水），增强空间韧性。同时以混沌之气浸润定界花，提升其效能，并逐步修复主要空间裂痕。预计需消耗积分点，耗时三个时辰。】
“确认执行。”
凌云心中有了计较，对三位长老道：“我需入内施为，你等在外守护，无论见到何种异象，不得打扰，更不可让任何人靠近。”
“谨遵前辈之命！”三位长老齐声应道，神色肃然。
凌云不再多言，一步踏入那蓝色漩涡之中。
刚一进入，一股仿佛能冻结时空、寂灭万物的极致寒意便扑面而来，远超外界的玄霜寒气。寻常合体修士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冻僵仙元，冰封神魂。四周并非实体的冰壁，而是无数扭曲、破碎的空间碎片与狂暴的极寒本源之力交织成的混沌景象，唯有中心处那一株扎根于虚无、通体银白、生有九叶、顶端托着一朵缓缓旋转的虚幻花朵的植物，散发着稳定的空间波动，维系着这最后的平衡。
那便是定界花！
凌云周身混沌之气自然流转，形成一个无形的领域，将那恐怖的极寒与空间乱流尽数隔绝在外。他悬浮于这片混乱的本源之中，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空间裂痕，最终落在那株看似柔弱、却肩负着一界存亡的奇花之上。
“开始吧。”
他盘膝虚坐，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诀。刹那间，磅礴浩瀚的混沌之气自他体内汹涌而出，不再是之前的无形无质，而是显化出淡淡的、仿佛蕴含天地初开时一切色彩的氤氲之气。
这混沌之气并未强行去冲击或修复什么，而是如同最温和的春雨，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渗透进那些狂暴的极寒本源之力中，渗透进那些狰狞的空间裂痕里，也轻柔地包裹住了那株定界花。
奇妙的变化开始了。
在那混沌之气的引导与“安抚”下，原本狂暴肆虐、只知道一味凝结与冻结的极寒本源，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灵性”。一部分依旧维持其冰寒本质，但另一部分，却在混沌的衍化下，开始散发出盎然的生机，如同严冬过后泥土中萌发的第一点新绿（木），滋润着那过于刚性的空间结构，使其多了一份柔韧；还有一部分，则化为更加灵动、滋养的寒泉之力（水），与那生机之力相互涵养，初步构成了一个微小却至关重要的内部循环。
而那些遍布的空间裂痕，在接触到混沌之气后，并未被强行“粘合”，而是仿佛被注入了最本源的“空间素材”，开始自主地、缓慢地弥合、修复，如同伤口生长出新肉。
那株定界花，在混沌之气的浸润下，银白色的光芒愈发温润明亮，花瓣的旋转也变得更加稳定有力，它所散发的空间稳定波动，范围似乎在悄然扩大，效力也明显增强。
整个本源冰眼内部，那令人窒息的不稳定与毁灭气息，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更加宏大、更加平衡、充满生机的道韵所取代！
冰眼之外，三位雪凰族长老虽然无法看清内部具体情形，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通道入口处散发出的气息，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股让他们都感到心悸、代表着此界衰亡征兆的暴虐与死寂，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们从未感受过的、充满希望与活力的磅礴生机！
“这……这是……”冰玄长老感受着那气息中蕴含的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生机（木）与润泽（水）之意，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平衡！是法则的平衡！前辈他……他真的在重塑我玄霜界的根基！”
冰极长老也是浑身震动，老眼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造化之功！这是真正的造化之功啊！我族……我族有救了！”
冰嫄长老虽未说话，但紧握凤头杖的手，指节已然发白，显示着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她看着那稳定的通道入口，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时间一点点过去。冰眼之外，所有感知到这股变化的雪凰族人，都自发地聚集过来，远远地朝着冰眼方向跪拜，口中念念有词，充满了虔诚与希望。
三个时辰，转瞬即逝。
当凌云的身影再次从蓝色漩涡中缓步走出时，他脸色略显苍白，气息也略有浮动，显然消耗不小。但他那双眼睛，却比之前更加深邃明亮。
“幸不辱命。”他看向迎上来的三位长老，微微一笑，“本源已初步稳定，内部极寒之力已开始自发衍化循环，空间裂痕修复三成，定界花负荷大减，至少千年内，此界无崩塌之虞。”
三位长老神识迫不及待地探入冰眼（此刻入口已稳定，可有限度探查），瞬间便被内部那焕然一新的景象所震撼！虽然依旧冰寒，却不再死寂，反而充满了一种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道韵！那株定界花更是神采奕奕，光芒流转！
“前辈恩同再造！请受我等一拜！”冰极大长老声音哽咽，率先躬身，深深拜下。冰玄、冰嫄以及所有感知到变化的长老、族人，齐刷刷跪倒一片，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崇敬，弥漫整个冰晶殿区域。
凌云坦然受之，随即道：“调理之法我已留下印记于此界核心，日后你等可依此缓缓图之。至于那定界花……”
他手一招，那株定界花其中一片较为成熟的银白色花瓣，自然脱落，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手中，而花朵本身，只是光芒略微黯淡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并无大碍。
“取此一瓣，足矣。此花仍是维系此界之关键，不可尽取。”
看到凌云只取一瓣，且对定界花本体无损，三位长老更是感激涕零，连道：“全凭前辈处置！”
至此，凌云玄霜界之行的主要目的，已圆满达成。不仅得到了定界花（一瓣），更与雪凰族结下了善缘。
是夜，雪凰族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款待凌云。宴席设在冰晶殿外的广阔冰原上，以万年玄冰为案，以星光与冰晶光辉为灯。席间皆是玄霜界特产，有清冽甘甜的“冰髓酒”，有入口即化、鲜美无比的“雪龙鱼脍”，有以特殊手法烤制、外焦里嫩、蕴含精纯气血的“冰原牦牛”，还有各种晶莹剔透、爽脆可口的冰系灵果。
凌云品尝着这些独具风味的冰雪美食，欣赏着雪凰族少女们宛如冰凰起舞般的曼妙舞姿，以及远处那在修复后显得更加瑰丽宁静的玄霜界夜景，倒也颇为惬意。
雪清凝作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被安排坐在凌云下首作陪。她依旧清冷，但看向凌云的目光中，已多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意味。
然而，就在这宾主尽欢，气氛融洽之际，凌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向冰原远处那片深邃的黑暗。
“系统，捕捉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异常能量波动，分析其属性及来源。”
【叮！捕捉到微弱能量波动，属性：炽热、暴戾，带有硫磺气息，与玄霜界极寒环境严重冲突。来源方向：西北方，距离约三百里。能量特征与数据库记载的‘炎阳谷’修士吻合度89%。警告：对方使用了高阶隐匿秘法，且似乎……在布置某种大型阵法节点。】
炎阳谷？果然贼心不死。
凌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与身旁的冰极大长老谈笑风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暗流，并未因玄霜界的初步稳定而平息，反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