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碧波海国
妖皇特使团灰溜溜离去后，凌云所在的集市并未恢复平静，反而愈发暗流涌动。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探，敬畏、好奇、贪婪、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凌云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匪夷所思的手段，以及他身边那个拥有先天青鸾灵体的半妖少女，都成了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
凌云却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每日带着颜小小和青霖在集市闲逛，搜寻各种稀奇古怪的“食材”和“调料”，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去百味妖楼的后厨“指点”一番，往往三言两语就能让妖厨们茅塞顿开，手艺精进，因此他在底层妖族中的人缘反倒不错。
青霖在凌云身边待了几日，每日吃着蕴含精纯灵力的饭菜，体内的青鸾血脉虽仍被封印，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眼神中的警惕和恐惧也逐渐淡化，偶尔还会对颜小小露出浅浅的笑容。只是她依旧沉默寡言，像一只受惊后慢慢试探环境的小兽。
这日，凌云正在一个摊位上研究一种会自发蓝光、据说来自万丈海沟的“荧光海盐”，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东方天际。
只见远空水汽弥漫，一道蔚蓝色的流光破空而来，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抵达集市上空。流光散去，露出一队身穿华丽蓝色铠甲、手持分水刺、气息带着浓浓海腥味的修士。为首一人，面容俊朗，耳后却有淡淡的鳞片纹路，修为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
“是碧波海国的人！”有见识广博的妖族低声惊呼。
“碧波海国？他们不在东海待着，跑我们万妖山脉来做什么？”
碧波海国，乃是统治无尽东海的强大势力，其皇室拥有上古龙族血脉，实力深不可测，与万妖山脉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那海国将领目光扫过集市，带着一种海洋霸主特有的高傲，朗声道：“奉海皇之命，前来迎回我碧波海国流落在外的小公主！请公主殿下现身一见！”
小公主？碧波海国的小公主流落到了万妖山脉？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那海国将领手中拿出一枚散发着柔和蓝光、雕刻着龙纹的玉佩，玉佩微微震颤，发出嗡鸣，其指向……赫然是凌云身边的青霖！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青霖身上！
青霖小脸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凌云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碧波海国？小公主？这些词汇对她来说遥远而陌生，只有那玉佩传来的隐隐血脉共鸣，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和茫然。
凌云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向那海国将领，点了点头：“原来还有龙族稀薄血脉，难怪青鸾本源被污染压制得这么厉害。海皇？是那条当年被砍了角的老蛟龙吗？它还没死心，想用青鸾血脉净化提纯自己的伪龙血，冲击真龙之境？”
他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砍了角的老蛟龙？！海皇的隐秘？！冲击真龙之境？！
那海国将领脸色剧变，厉声道：“放肆！安敢辱及海皇陛下！速将公主殿下交还，否则……”
“否则怎样？”凌云打断他，随手拿起摊位上那块“荧光海盐”，尝了一点，皱了皱眉，“杂质太多，苦味重，需要重结晶九次才能用。”
那海国将领被凌云这无视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但又慑于对方一眼看穿海皇根底的恐怖眼力，不敢轻易动手。他强压怒火，沉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此乃我碧波海国内部事务，还请阁下莫要插手！海皇陛下必有重谢！”
“重谢？”凌云似乎来了点兴趣，“听说你们碧波海国的‘万年龙涎香’和‘七彩珊瑚米’还不错？来个十斤八斤的，我可以考虑让她跟你们回去探个亲。”
万年龙涎香？！七彩珊瑚米？！还十斤八斤？！
那海国将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万年龙涎香是海皇陛下分泌的精华，百年方能凝聚一滴，是炼制水系神丹的至宝！七彩珊瑚米更是海国贡品，每年产量不过数斗！这家伙开口就要十斤八斤？！这已经不是敲诈了，这是把碧波海国当冤大头宰啊！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海国将领彻底怒了，“既然你执意要与我碧波海国为敌，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布阵！”
他身后那些海国战士立刻身形闪动，占据特定方位，手中分水刺指向天空，引动周围水汽！刹那间，集市上空乌云汇聚，波涛虚影浮现，仿佛有无形的大海即将倾覆而下！一股沉重的水压笼罩全场！
“碧海倾天大阵！”有人惊呼，“这是碧波海国的战阵！能引动天地水灵之力，威力无穷！”
凌云抬头看了看那乌云波涛，点了点头：“水汽充沛，湿度正好，省得我自己调蒸汽了。”他转头对颜小小道，“小小，把昨天买的那些‘闷雷木’拿出来，正好借他们的水汽和雷云，做点‘雷击风味腊肉’。”
颜小小欢呼一声，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几根黑乎乎、时不时闪烁电火花的木头。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凌云随手将那几根闷雷木抛向空中快要成型的碧海大阵！
轰咔！
闷雷木一入阵，仿佛点燃了炸药桶！原本被海国战士引导的水灵之力瞬间暴走，与闷雷木中的雷霆之力疯狂交织！乌云之中电蛇乱舞，雷声轰鸣，倾盆暴雨夹杂着细碎的雷电轰然落下！
然而，那暴雨雷电却仿佛长了眼睛，完美地避开了凌云三人以及集市，全部精准地轰击在了那些布阵的海国战士身上！
“啊啊啊！” “阵法反噬！” “快撤！”
那些海国战士猝不及防，被自己引来的水和雷劈得外焦里嫩，浑身冒烟，惨叫着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阵法瞬间溃散！
那海国将领也被几道雷电重点关照，虽然凭借修为硬抗了下来，但也显得狼狈不堪，头发根根竖起，脸上漆黑一片。
他惊骇欲绝地看着凌云，如同看着一个怪物！随手破掉碧海倾天大阵，还借力打力，用他们的阵法来做腊肉？！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凌云却看着那些被雷劈过后、散发出奇异焦香肉味的闷雷木，满意地点点头：“雷击三息，木心酥软，肉香入魂，火候刚好。下次可以试试用蛟龙肉来做，风味应该更佳。”
海国将领听到“蛟龙肉”三个字，浑身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转身化作一道蓝光，带着那些被劈得七荤八素的手下，狼狈不堪地逃向天际，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碧波海国的人，也这么灰溜溜地被打发了。
集市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众人看着凌云，已经麻木了。妖皇特使、海国将军……在这位面前，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凌云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青霖道：“看来你身世还挺复杂。不过无所谓，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嗯，临时厨具保管员。”他实在想不出该给青霖安个什么名分。
青霖仰着小脸，看着凌云，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恐惧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取代。她轻轻点了点头。
经此一事，凌云也知道这集市没法待了。他采购完最后一批需要的香料，便带着颜小小和青霖，驾驭着【混沌龙星煎锅】，离开了万妖山脉外围，朝着山脉更深处，也是星图指引的下一个方向飞去。
越往山脉深处，妖气越发浓郁精纯，环境也越发原始险恶。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毒瘴沼泽遍布，强大的妖兽气息此起彼伏。寻常元婴修士在此地也不敢肆意飞行。
但对凌云来说，依旧是如履平地。煎锅散发出的淡淡威压，让那些感知敏锐的强大妖兽早早便避让开来，不敢招惹。
飞行数日后，下方的景色再次发生变化。山脉逐渐被一望无际的碧蓝水域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灵之气和咸腥的海风。
“碧波海……”凌云看着下方浩瀚无垠的大海，以及远处星罗棋布的岛屿，“看来那老蛟龙的家到了。”
根据星图显示，下一块较大的星骸碎片，就在碧波海国的疆域之内，似乎就在其皇都附近。
凌云降低高度，贴着海面飞行。只见海面之下，隐约可见各种奇特的海洋妖族游弋，色彩斑斓的珊瑚丛林，散发着各色光华的深海奇珍。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建立在巨大珊瑚礁或贝壳上的海底城镇，风格与人族和陆地妖族迥异，别有一番风情。
“哇！好大的鱼！”颜小小指着下方一条跃出水面的、长着翅膀的银色飞鱼惊呼。
“银翼鲟，鱼籽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腥。”凌云点评道。
青霖也好奇地看着下方神奇的海底世界，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岛屿。岛屿中心，矗立着一座完全由白色珊瑚、巨大珍珠和七彩贝壳建造而成的宏伟皇城！皇城上空，笼罩着一个巨大的、水波流转的透明护罩，将海水隔绝在外。城内街道上，来往的皆是化形或半化形的海族，虾兵蟹将巡逻其间，一派水下国度的繁华景象。
这里便是碧波海国的皇都——水晶宫。
凌云在皇城外围一处无人海滩落下。收起煎锅，他带着两个丫头，如同普通游客般，朝着那巨大的水晶护罩入口走去。
入口处有精锐的海族士兵守卫，检查着进出者的身份。看到凌云三个人族（青霖的半妖特征在海国并不明显）走来，一名蟹将上前拦住，瓮声瓮气地道：“人族？可有海国通行令牌？”
凌云随手拿出一块之前从那个海国将领身上“顺”来的蓝色令牌晃了晃——那将领被雷劈时，储物袋掉了下来，恰好被凌云捡到。
蟹将检查了一下令牌，确认无误，虽然有些奇怪这三人的组合，但还是放行了。
穿过那层水波护罩，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城内空气湿润清新，弥漫着淡淡的海藻清香和灵气。街道由光滑的玉石铺就，两旁建筑风格奇异，多用珊瑚、贝壳、珍珠装饰，美轮美奂。各种奇特的海洋生物在街道上空的水流中游弋，如同飞鸟。商铺里售卖的多是珍珠、灵珊瑚、深海矿材、以及各种水产灵材。
颜小小和青霖都看花了眼。
凌云则更多关注那些食材店铺。
“千年血珊瑚，磨粉提鲜，不错。” “寒冰海藻，口感爽脆，适合凉拌。” “咦？这是……毒蛟的涎液？毒性烈了点，需要小心处理，不过用来做‘酸菜鱼’的酸汤底，应该很开胃。”
他一边逛，一边采购，用的自然是那位海国将领储物袋里的灵石。
就在他们经过一条繁华的主干道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呵斥声。
只见一群穿着华丽、神色倨傲的年轻海族，正围着一个摆摊卖珍珠的老蚌精，肆意嘲弄。
“老东西，你这珍珠灵气稀薄，色泽暗淡，也敢拿出来卖？玷污了小爷的眼！” “赶紧滚开！别挡着本小姐的路！” 为首的一个锦衣青年，更是直接一脚踢翻了老蚌精的摊子，圆润的珍珠滚落一地。
那老蚌精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哀求：“各位公子小姐息怒，息怒……小老儿这就收摊，这就收……”
那些海族青年却哈哈大笑，更加得意。
周围的海族百姓虽然面露不忿，却无人敢上前阻拦。因为那为首的锦衣青年，乃是碧波海国一位权势极大的亲王之子，名为敖钦，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无人敢惹。
敖钦踢完摊子，目光随意一扫，恰好看到了路过的凌云三人，尤其是看到了凌云身边清丽脱俗的颜小小和虽然衣着朴素却难掩灵秀之气的青霖。
他眼睛顿时一亮，脸上露出淫邪之色，带着手下便拦住了凌云的去路。
“哟？哪里来的人族小美人？还有个小丫头片子？模样倒挺标致。”敖钦摇着一把玉骨扇，目光轻佻地在颜小小和青霖身上扫视，“在这碧波海国，见到本世子还不行礼？”
凌云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地上那些滚落的珍珠上，微微皱眉：“‘月华珠’？虽然年份浅了点，但珠光内蕴，灵气纯粹，被这么一摔，灵性受损，可惜了。”
敖钦见凌云完全无视自己，反而去关心那些破珍珠，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怒道：“本世子跟你说话呢！聋了吗？！这两个小美人，本世子看上了！开个价吧！”
说着，他竟然直接伸出手，就要去摸颜小小的脸。
凌云终于将目光转向他，眼神平静无波：“你的手，不想要了？”
敖钦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寒，但仗着身份和修为（金丹后期），强自镇定，嚣张道：“怎么？你还敢在这水晶宫动本世子不成？我爹可是……”
话未说完，凌云只是对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吹了口气。
仿佛一阵清风吹过。
敖钦却猛地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他那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干瘪、枯萎，仿佛所有的水分和生机瞬间被抽干，变成了一只漆黑的、如同焦炭般的爪子！
“啊！我的手！我的手！”敖钦捧着那只废手，惊恐万状，涕泪横流！
他身后的那些跟班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如同见了鬼！
周围的海族百姓更是目瞪口呆！敖钦世子……竟然被人一口气吹废了一只手？！
凌云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那吓傻的老蚌精道：“你的珍珠，我都要了。这些够吗？”他抛过去一块上品灵石。
老蚌精接过灵石，手都在发抖：“够……太够了……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他连摊子都不要了，抱着灵石踉跄跑走了。
凌云这才弯腰，将地上那些尚未破损的月华珠一一捡起，小心地收好：“虽然灵性有损，磨成粉当荧光调料，应该还能用。”
做完这一切，他看都没看惨嚎的敖钦一眼，带着颜小小和青霖，继续朝前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躲避瘟神般纷纷让开，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敖钦的惨叫声引来了皇城巡逻的卫队。一名统领模样的鲨鱼将军看到敖钦的惨状，大惊失色：“世子！您怎么了？！”
“是他！是那个人族小子！”敖钦的跟班立刻指着凌云的背影尖叫道。
鲨鱼将军脸色一沉，立刻带兵追了上去，再次拦住凌云，厉声道：“站住！伤了敖钦世子，还想走？！”
凌云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真是麻烦。打了小的，来了大的。你们海国都是这个套路吗？”
鲨鱼将军被他这态度激怒，但又顾忌对方诡异的手段，沉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伤我海国世子？若不给出交代，休想离开水晶宫！”
凌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海族士兵和看热闹的百姓，忽然问道：“你们海皇，最近是不是经常头疼？尤其是半夜子时，眉心胀痛，仿佛要裂开？而且原形左后爪第三根指甲，是不是开始发黑腐烂了？”
鲨鱼将军闻言，如遭雷击，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为惊骇！海皇陛下近日确实龙体欠安，症状与对方所说一模一样！但这乃是海国最高机密！除了御医和几位亲王，根本无人知晓！此人如何得知？！还说得如此精准？！
“你……你……”鲨鱼将军指着凌云，手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云淡淡道：“告诉他，想治病，就拿‘万年龙涎香’和‘七彩珊瑚米’来换。地点嘛……就在你们皇城最高的那座‘观海楼’吧。我等他到明天日落。”
说完，他不再理会石化当场的鲨鱼将军和众多海族，带着两个丫头，悠然自得地朝着城内最高的那座珊瑚塔楼走去。
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以及敖钦世子越来越微弱的哀嚎。
消息如同海啸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水晶宫！
一个神秘的人族，一口吹废了亲王世子，一语道破了海皇隐疾，还点名要海皇拿镇国宝物来换治病机会！
整个碧波海国，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