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长春龙嘉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傍晚。
舱门打开，一股清爽的凉风灌了进来，驱散了连日来盘踞在每个人身上的湿热和疲惫。
“哎哟我操，活过来了！”陈蒲第一个冲下舷梯，夸张地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北国微凉的空气，“这他妈才叫人待的地方！”
跟在他身后的球员们，也都是一脸享受。
从梅州的桑拿天，到重庆的火锅城，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行走的五花肉，被反复炙烤。
长春这截然不同的气候，让他们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下来。
酒店大堂里，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着分发房卡。
“你们看新闻了吗？那俩新来的哥们儿，已经在基地练上了。”廖力生刷着手机，语气有些复杂。
“看了看了，那个乌将军的集锦，传球真骚啊。”谢文能凑了过来，眼睛里放着光，“我要是有他给我喂球，一场比赛不得进俩？”
“你可拉倒吧。”陈蒲在一旁泼冷水，“就你那射术，给你喂成哈兰德，你也得吐出来。”
“滚蛋！我那是状态不好！”谢文能不服气地反驳。
王大雷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正靠在前台，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假装深沉地看着酒店的宣传册。
其实，他的耳朵早就竖了起来，听着年轻人们的议论。
他已经把乌格里尼奇过去三个赛季的比赛集锦全都看了一遍，笔记本上画满了各种箭头和圈圈，分析着对方的传球习惯和射门角度。
作为“王指导”，他必须在新队友面前，展现出自己的专业性。
就在这时，酒店的旋转门转动，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俱乐部副总张龙祥，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
一个身材壮硕，面容冷峻，正是新来的中后卫萨恩斯。
另一个则是一头金发，五官立体，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艺术家的气质，正是传说中的“乌将军”——乌格里尼奇。
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两位新队友身上。
“林导！”张龙祥快步走到林昊面前，“人我给你带来了！怎么样，够快吧？”
林昊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个新援身上扫过。
萨恩斯的眼神很沉稳，透着一股后卫特有的坚毅。
而乌格里尼奇，则显得更加从容，他甚至还对着球员们的方向，友好地笑了笑。
“给大家介绍一下。”张龙祥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这位是来自西班牙的豪尔赫·萨恩斯，我们的新中卫。这位是来自瑞士的菲利普·乌格里尼奇，我们的新中场！”
球员们礼貌地鼓起了掌。
林昊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用英语对两人说道：“欢迎来到球队。旅途辛苦了。先去房间休息，一个小时后，会议室开会。”
两个新援显然也习惯了这种职业化的氛围，点了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去拿房卡。
一个小时后，战术会议室。
这是萨恩斯和乌格里尼奇第一次参加泰山队的战术会议。
他们坐在前排，表情严肃。
林昊站在战术板前，投影仪上，是下一场比赛的对手——长春亚泰的资料。
“长春亚泰，风格依旧硬朗。”林昊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安静，“但他们的主教练换成了谢晖，一个战术狂人。别指望他们会稳守反击，他的球队只会做一件事：压着打。战术核心是侵略性，简单，但极其消耗体能。”
他切换了ppt，屏幕上出现了长春队核心外援塞尔吉尼奥的比赛集锦。
“塞尔吉尼奥，他们的前场核心，技术、速度、射门，都很全面。我们的中场，必须对他进行重点限制。”
“他们的两个边路，速度很快，反击打得非常坚决。这是我们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林昊把长春队的战术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得清清楚楚。
萨恩斯和乌格里尼奇听得非常认真，不时地点头。
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教练，对战术的理解，远超他们的想象。
讲解完对手，林昊的目光，落在了乌格里尼奇身上。
“菲利普。”
“在，教练。”乌格里尼奇立刻坐直了身体。
“我看过你所有的比赛录像。”林昊的语气很平静，“你在伯尔尼年轻人，是球队的节拍器。你的长传和直塞，是球队最犀利的武器。”
乌格里尼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是，中超和瑞士超不一样。”林昊继续说道，“这里的节奏，没有欧洲那么快，但身体对抗的强度，绝对不弱。很多球队，会用最粗野的方式，来阻止你拿球，阻止你传球。”
他指着屏幕上长春队几个后腰球员的照片，“这几个人，就是你下一场比赛要面对的。他们不会给你轻松转身的机会。”
乌格里尼奇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所以，我需要你做出改变。”林昊说道，“我需要你更多地回撤，更多地进行横向的调度，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梳理球队的进攻。而不是执着于一脚致命的传球。”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林昊和乌格里尼奇。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顶着mVp光环和现中超第一外援来的“乌将军”，会是什么反应。
乌格里尼奇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林昊，湛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有职业球员的专注。
“我明白，教练。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林昊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萨恩斯。
“豪尔赫，你的任务很简单。贾德松受伤后，我们的后防线，需要一个新的领袖。我需要你用你的经验，去指挥防线。我不管你用西班牙语、英语，还是用手势，我只要看到一条稳固的，不会犯错的防线。”
“没问题，教练。”萨恩斯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沉稳有力。
“很好。”林昊关掉了投影仪，“现在，说一下我的决定。下一场比赛，菲利普，你首发。”
这个决定，让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新援刚到，时差都没倒过来，第一场就首发？这也太冒险了！
尤其是廖力生，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豪尔赫，你先在替补席上待命。”林昊继续说道，“熟悉一下中超的比赛氛围。”
“至于其他人，”林昊的目光扫过全场，“我知道，连续的客场，大家都很疲劳。但这场比赛，至关重要。拿下长春，我们就能带着一个不错的心情，面对更重要的对手——北京国安。”
“这场比赛，会是一场肉搏战。每个人，都给我做好上场拼刺刀的准备！”
会议结束，球员们各自散去。
王大雷走在最后，他特意凑到乌格里尼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自己那带着中国口音的英语说道：“菲利普，weleto taishan!I am wang,the king! the team’s…er…tactical advisor. You have any problem, you e to me, understand?”
乌格里尼奇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表情夸张的门将，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笑了笑：“好的，王。”
他显然没太理解王大雷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对方的热情。
王大雷满意地走了，留下一脸懵的乌格里尼奇，和旁边憋着笑的克雷桑。
这个球队，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