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勒珠公主一眼便看出了胡翊泽的窘迫,但她也没有戳破,转而问道:“不知殿下对治国之策以及邦交之道有何见解?”
胡翊泽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搬之前敷衍皇帝的说辞,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可当月勒珠公主追问其中的细节时,他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疏野只能再次上前补话,一边替胡翊泽圆场,一边暗暗给胡翊泽使眼色。
珠珂在一旁替月勒珠公主试戴首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动了动,本想开口说几句,可看着手中精致的首饰,又想起月勒珠的嘱咐,终究还是忍了回去。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茶水进来,脚下一滑,不小心将茶水洒了几滴在珠珂的纱裙上,留下了几处湿痕。
“废物!连杯茶都端不稳!”胡翊泽下意识地破口大骂,平日里在东宫,他对下人素来严苛,此刻见珠珂的裙子被弄脏,更是怒火中烧,全然忘了场合。
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连忙收敛神色,对着月勒珠公主温声道:“公主见谅,是本太子失态了。”
林疏野也连忙示意店小二退下,对着月勒珠公主赔笑道:“公主莫怪,这店小二素来毛躁,殿下常来此处,往日便被他惹恼过几次,今日一时情急,才失了分寸。”
月勒珠公主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无妨!”
一番插曲过后,月勒珠公主只选了一支玉簪和一对珍珠耳坠,便说够了。
胡翊泽却是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着珠珂的,见她方才对着一支嵌着蓝宝石的发钗和一对银质铃铛手镯格外留意,于是他当即拿起那两件首饰,递到珠珂面前道:“珠珂姑娘,这两件你戴着肯定好看,便送给你了。”
珠珂顿了顿,随后连忙看向胡翊泽道:“多谢太子殿下,但我只是公主的侍女,不能收殿下这般贵重的礼物,这不合礼节。”
“礼节?”胡翊泽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执着道:“本太子赏你的便是合礼节的,你生得这般好看,配这两件首饰正好,再说你陪公主左右,打扮得光彩夺目些,也是替公主长脸,不是吗?”
林疏野见胡翊泽注意力全在珠珂身上,连忙上前打圆场道:“是啊,珠珂姑娘,太子殿下这是爱屋及乌,看着您伺候公主辛苦,才特意赏您的,您就收下吧。”
他心里暗暗着急,只想让珠珂赶紧收下,好让胡翊泽把注意力转回到月勒珠公主身上。
珠珂迟疑地看向月勒珠公主,只见月勒珠笑着点了点头柔声道:“太子殿下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
珠珂这才接过首饰,对着胡翊泽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胡翊泽见珠珂收下首饰,嘴角的笑意更浓,连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与此同时,玉华宫内已是热闹非凡。各宫嫔妃围在七色太阳花旁,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语气里满是艳羡。
“这花真是好看,七彩的花瓣,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太子殿下真是孝顺,竟把这么罕见的宝贝送给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好福气啊!”
容贵妃听着这些吹捧,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得意地说道:“不过是翊泽的一片孝心罢了,你们若是喜欢,便多看看。”
泠妃也适时开口夸赞道:“这花确实别致,颜色搭配得这般好看,难怪贵妃娘娘喜欢。”
她话音刚落,站在容贵妃身旁的颖嫔突然开口,笑着对泠妃说:“泠妃姐姐若是喜欢,不如将这花带回汀云殿观赏几日?想来贵妃娘娘定是不介意的。”
这话一出,容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一紧,她自己都把这花当成宝贝似的疼着,怎么舍得给别人拿去观赏?万一弄坏了,那可就糟了!可她知道颖嫔素来心思多,便没有说什么,只是侧过脸疑惑地看着颖嫔。
泠妃也注意到了容贵妃的不悦,连忙婉拒道:“多谢颖嫔妹妹好意,只是我素来不擅长养花,若是拿去,反倒委屈了这株好花,还是让它留在贵妃娘娘这里,由娘娘精心照料才好。”
容贵妃见泠妃识趣,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因她的拒绝而有些不快,当即顺着话茬道:“是啊!这花象征着本宫与陛下两情相悦,若是你拿去观赏的话确实不太合适。”
“这花既然这么金贵!那贵妃娘娘就应该好生收着,还拿出来干什么呢!”漪妃适时开口,语气阴阳怪气道:“贵妃娘娘可得把它留在宫里好生照料着,可别让它磕着碰着了,不然可就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了。”
容贵妃脸色一沉,正要发作,泠妃连忙拉了拉漪妃的衣袖,对着容贵妃行礼道:“贵妃娘娘,臣妾和漪妃还得去给太后请安,便先告退了。”
说罢,泠妃便拉着漪妃快步走出了玉华宫。
走到无人处,泠妃才无奈地劝道:“你方才何必那般顶撞她,惹得她不快。”
漪妃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轻狂的样子!不就是一盆破花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说着,她凑近泠妃,笑着补充道:“不过姐姐你放心,陛下心里最疼爱的还是姐姐,她再怎么显摆,也比不上姐姐在陛下心里的位置。”
泠妃被她逗笑了,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道:“你啊,就是油嘴滑舌。”
玉华宫内,待嫔妃们都散去后,容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头看向一旁的颖嫔,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你刚才让本宫把这花给泠妃拿去观赏是什么意思?”
颖嫔连忙上前,脸上露出阴郁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娘娘息怒,臣妾这么说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啊!太子虽已复位,但储位依旧不稳,陛下让几位皇子轮番陪月勒珠公主,便是对其他皇子仍有考量,尤其是四皇子,近日来他可没少在陛下面前出风头,泠妃在宫中也颇有威望,若是不打压一下他们母子,恐怕太子的储位迟早会被抢走的!”
容贵妃闻言,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眉头紧紧皱起:“可这与那株太阳花有什么关系?”
颖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凑近容贵妃耳边,低声道:“娘娘试想,若是将这株罕见的太阳花借给泠妃观赏,若是在此期间花出了什么差错,无论是枯了还是折了,我们都可以借机发难,说她嫉妒太子的孝心,故意损坏宝贝,到时候陛下定然会斥责她,这样既能打压泠妃的气焰,又能让太子的处境更稳,岂不是一举两得?”
容贵妃迟疑了,她看着那株娇艳的太阳花,语气带着几分不舍道:“可这花是翊泽孝敬我的,而且又这般罕见,本宫实在舍不得……”
“娘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颖嫔急忙劝道:“正是因为这花珍贵,才能起到作用!若是寻常花草,即便坏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能帮太子稳固储位,一株花又算得了什么?等太子坐稳了储位,将来您成了太后,还愁没有更好的宝贝吗?”
容贵妃沉默了,目光落在那株七色太阳花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帕子。
颖嫔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上—是啊,比起胡翊泽的储位,这一株花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缓缓抬起头,看向颖嫔:“你说得对,为了翊泽,这花值得,只是……该如何让她收下这花,又能让花恰好出问题呢?”
颖嫔见她松了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凑到容贵妃耳边,细细地说出了自己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