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林渊的指示：发小，你明天就去报警！
清晨七点，天光大亮。
“浩然小馆”的卷帘门紧闭着，门上被人用红漆喷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还钱”。周围的店铺已经陆续开门营业，晨练归来的大爷大妈，上班路过的年轻人，都对着这扇狼藉的店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店里，李浩一夜未睡，双眼布满血丝。他坐在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椅子上，周围是满地的碎瓷片和东倒西歪的桌椅。妻子挺着微凸的小腹，默默地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清扫着地上的狼藉，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每一下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都像是在剐着李浩的心。
他想起了昨晚，那帮人走后，他瘫坐在废墟里，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是林渊的电话，像一针强心剂，让他从那片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着探出了头。
“渊哥！你……你没事吧？”接通电话时，李浩的声音都在抖。
“我没事。”林渊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李浩，听我说，我现在教你怎么做，你必须一字不差地记住，并且严格执行。”
这番对话，李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你现在，立刻，再去你店里所在的辖区派出所报警。记住，这一次，打开你手机的录音功能，全程录音。”
“第二，见到警察后，不要激动，不要吵闹，心平气和地陈述你的店被砸、你本人受到威胁的事实。如果他们还是像昨天一样，以‘经济纠纷’为由敷衍你，不予立案，你不要跟他们争辩，说一句‘我知道了，谢谢警察同志’，然后就离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拿到他们不作为的录音证据后，什么都不要做，关好店门，回家睡觉。不要找人，不要托关系，更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安心等我的消息。”
“渊哥，这……这就完了？他们要是不管，我……我就这么算了？”李浩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
电话那头，林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谁说算了？我只是，需要他们亲手递给我一把，能捅破天的刀。”
“你只要相信我，最迟明天，会有人给你一个交代。一个让你满意的交代。”
此刻，看着妻子默默垂泪的侧脸，李浩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林渊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别扫了，老婆。”李浩站起身，从妻子手里拿过扫帚，声音沙哑，“你先回家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妻子抬起头，红着眼圈看着他：“浩子，要不……要不我们把店盘出去吧？回老家去，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李浩伸手，轻轻擦掉妻子脸上的泪痕，动作笨拙而又温柔。他看着妻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送走妻子，李浩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将手机屏幕朝下，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然后，他拉开那扇满是涂鸦的卷帘门，迎着街上众人异样的目光，一步步朝着河滨路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背影，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上午九点，河滨路派出所。
值班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人来办户籍，有人来报案，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方言和一股淡淡的烟味。
李浩第二次站到了值班台前。接待他的，还是昨天那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看到他，眉毛一挑，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耐烦：“怎么又是你？不是跟你说了吗，自己协调，协调不了就走法律程序，去法院起诉。”
李浩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警察同志，他们昨天晚上又来威胁我了，还往我店门上喷字。这已经是刑事恐吓了，不是民事纠纷。”
年轻警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连笔都懒得拿：“谁看见了？有证据吗？你说他威胁你了，他说他没威胁，我们听谁的？”
“我……”李浩语塞，他总不能说他把林渊的电话当证据。
“行了行了。”年轻警察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没别的事就回去吧，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办公。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李浩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那张年轻却写满敷衍的脸，看着墙上那面“忠诚为民”的锦旗，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诞感涌上心头。
他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嘶吼。
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对方几秒钟，然后，按照林渊教他的那样，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警察同志。”
说完，他转过身，走出了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冰冷的地方。
在他身后，年轻警察撇了撇嘴，跟旁边的同事小声嘀咕：“又一个想钱想疯了的，屁大点事就想讹钱，真当派出所是他家开的。”
李浩没有听到身后的议论。他走出派出所的大门，站在阳光下，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拿出手机，按下了停止录音键。
一段完整的、清晰的、充满了傲慢与不作为的录音，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机里。
他按照林渊的吩咐，没有再回店里，而是直接回了家。他关掉手机，拉上窗帘，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他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交给那个他从小就无比信任的“渊哥”。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派出所大门的那一刻，两辆黑色的公务轿车，正从街道的另一头，缓缓驶来。
车里，林渊面沉如水。
石磊坐在副驾驶，看着越来越近的“河滨路派出所”的牌子，眼神里透出一股子狠劲。他已经从林渊那里，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书记，这帮兔崽子，简直反了天了！”石磊咬着牙，低声骂道，“当年我在刑警队的时候，最恨的就是这种跟稀泥的！老百姓要你们是干嘛的？就是为了听你们说一句‘自己协调’吗？”
后排的一名调查员也忍不住开口：“是啊林书记，这哪是警察，这比我们老家村口的治保主任还不如！”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派出所那栋白色的三层小楼，看到了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天眼巡查系统】的视角下，派出所里的“气”一目了然。
大部分普通民警头顶，都是一片混沌的灰色，那是麻木、消极、得过且过的“庸碌之气”。
而刚才接待李浩的那个年轻警察，头顶的灰色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线，清廉值显示为【-8】，这代表他或许有过吃拿卡要之类的小问题。
真正让林渊在意的，是三楼所长办公室里那个人。
【姓名：马卫国】
【职位：河滨路派出所所长】
【清廉值：-42（中度贪腐）】
【官气：浊气缠绕，黑中带灰】
【罪恶关联网络：与王天龙（龙哥）存在不正当经济往来，多次为其提供庇护。】
找到了。
林渊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条鱼。一条不大不小，却足以把水搅浑的鱼。
车子没有在派出所门口停下，而是不紧不慢地从门口驶过，停在了街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书记，我们不进去？”石磊有些不解。
“不急。”林渊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派出所的大门，“等一个完美的时机。”
他们在等什么？石磊和其他几个调查员面面相觑。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派出所门口的空地上，那里明明挂着“非警务车辆禁止停放”的牌子。
车门打开，一个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的光头男人，嘴里叼着烟，从车上走了下来。正是那个在李浩店里作威作福的“龙哥”王天龙。
他连烟都没掐，就这么径直走进了派出所大门，沿途遇到的警察，不仅没人制止他，甚至还有人对他点头哈腰，递上笑脸。
王天龙熟门熟路地上了三楼，直接推门走进了所长办公室。
车里，石磊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无法无天！这简直是无法无天！把派出所当成他自己家了！”
林渊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要等的时机，到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秘书，我是林渊。麻烦你转告钱书记，江城市公安系统工作作风问题专项督查组，现在，正式开始第一次督查行动。”
挂断电话，他看向石磊，眼神平静而又锐利。
“老石，带上我们的人。”
“我们去‘检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