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昀舒看着宫翊修那声“好”说得轻飘飘的，连眼底都没带半分暖意，心里顿时慌了几分。
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水渍，语气里带着点急切：“你不高兴吗？可是刚才……”
刚才温水漫过脚踝时，他明明察觉到宫翊修紧绷的肩线松了些，刚才他揉到旧疤时，对方也没像往常那样推开他。
那些细微的松动，让他以为自己离“让宫翊修幸福”的目标近了一步，可现在这冷淡的模样，又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宫翊修垂眸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喉间滚了滚，把那句“不必演了”咽了回去。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房昀舒脸颊上沾着的水珠，声音却依旧平淡：“没有不高兴。”
只是习惯了失望，不敢再当真罢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房昀舒听了宫翊修的话，心里的慌乱稍稍压下去些，却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
那双总是深邃难辨的眸子里，此刻依旧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倒让他莫名觉得有点失落。
他故意把话题往别处引：“嗯，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宫先生，我们明天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你还记得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是白天在古城游客中心拿的攻略。
“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雪应该会停，正好适合去城郊的那座古寺，听说山顶能看到日出，还有好多人去求平安符呢。”
他一边说，一边把纸条展开递到宫翊修面前，指尖指着攻略上画着红线的地方。
“你看，这里写着古寺后面还有一片梅林，这个季节应该开得正好，粉粉白白的肯定好看。
之前在古城里走的时候，我还想着要是能看到成片的梅花就好了，没想到下一站就有，还挺巧的。”
宫翊修的目光落在纸条上，又移到他的眼睛上，房昀舒说起这些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不像之前“洛昭昭”那样总是满脸不耐，倒像是个真正期待旅行的年轻人。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纸条上“平安符”那三个字：“你想去求？”
“嗯！”
房昀舒用力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想着，要是能求到平安符，给你也带一个，说不定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而且……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看日出，听说雪后初晴的日出特别漂亮，两个人一起看应该会更有意思。”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暖融融的空气里，耳尖也悄悄红了。
宫翊修看着他这副模样，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没再反驳，只是淡淡应了句：“好，明天去。”
房昀舒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把纸条收好，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那我今晚得把东西收拾好，省得明天早上赶时间。
对了宫先生，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带的东西？比如外套要不要多带一件？明天山顶风可能会大，别冻着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倒让宫翊修心里那片沉寂许久的角落，又悄悄泛起了一点暖意。
宫翊修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用，你收拾好自己的就行，我的东西我来弄。”
“那怎么行！”
房昀舒立刻停下动作，转身看着他，“之前都是你照顾我，这次该我来帮你收拾了。你坐着就好，我去看看你的行李箱放在哪里，顺便把厚围巾找出来，明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上。”
说着，他不等宫翊修回应，就转身往卧室走去，脚步都比刚才快了不少。
宫翊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口，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擦过他脸颊的温度。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浅青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房间，落在床沿。
宫翊修已经洗漱完毕，一身深色冲锋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走到床边，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人。
“起来了，该去看日出了。”
被子里的房昀舒动了动，只露出半张脸，眼睛还闭着，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嘟囔：“困，宫先生……”
话音刚落，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好不好？”
宫翊修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换作以前的洛昭昭，别说早起看日出，就算他亲自去叫，对方也只会不耐烦地把枕头砸过来。
他俯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房昀舒露在外面的耳朵，冰凉的触感让对方瑟缩了一下。
“再睡就赶不上山顶的日出了，昨天是谁说想和我一起看的？”
“唔……”房昀舒被戳中了心事，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宫翊修，才勉强清醒了几分。
“可是真的好困啊，昨晚收拾东西到好晚……”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宫翊修见状，没再催他，只是转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角，让更多晨光涌进来。
“我在楼下等你，给你买了你昨天说想吃的那家豆浆油条，再不起就凉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慢慢来，不用急。”
房昀舒听到“豆浆油条”，眼睛瞬间亮了亮，困意消散了大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肩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真的？那我马上起来！”
说着，就掀被子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地往卫生间跑，一边跑一边喊，“宫先生你等我，我很快的！”
宫翊修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包，轻声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