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对练，成了后山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拳脚碰撞的闷响和兵刃交击的脆鸣，取代了清晨的鸟叫。
柳眉和冷月之间的搏斗，早已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敌对。
她们的动作里，少了几分你死我活的狠戾，多了几分棋逢对手的默契。
冷月的直拳依旧刚猛，但出拳的瞬间，会下意识地为柳眉留出闪避的空隙。
柳眉的短刃依旧刁钻，但刀锋划过，总是在触碰到冷月皮肤的前一刻，转刺为拍，点到为止。
她们像两块被打磨的璞玉，在一次次激烈的碰撞中，互相磨去了对方的棱角，也让彼此的光芒愈发璀璨。
柳眉开始敬佩冷月那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的正面战力。
冷月也开始欣赏柳眉那如同鬼魅般变幻莫测的身法技巧。
这天下午，对练结束，两人又是平手。
她们各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衣衫。
柳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扔给了冷月。
冷月接住，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扔了回去。
“你的格斗术，大开大合，是军中路数，但又有很多战场上才能学到的东西。”柳眉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的技巧，专为刺杀而生，狠辣，高效。”冷月也简单地评价。
两个本该是仇敌的女人，在一次次的拳脚相加后，竟然成了最了解彼此的“战友”。
柳眉看着远处那个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晒太阳的男人，心中的疑惑终于压抑不住。
她挪到冷月身边，压低了嗓子。
“我还是不明白。”
冷月偏过头看她。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听命于一个……这样的懒汉？”柳眉斟酌着用词，但话里的费解还是暴露无遗。
冷月没有立刻回答。
她沉默了片刻，从贴身的衣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小册子。
那册子看起来很普通，牛皮纸的封面，用粗线装订，边角已经因为反复翻阅而卷曲。
她把册子递给了柳眉。
柳眉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了第一页。
仅仅是扫了一眼，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特种作战入门】
这五个字，用一种极其张扬的笔迹写在扉页上。
柳眉继续往下翻。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僵硬。
“分队渗透作战理论”、“非对称战争中的心理攻防”、“极限环境下的情报搜集与反侦察”……
一个个闻所未闻，却又让她心惊肉跳的标题，不断冲击着她的认知！
里面的战术理念、格斗技巧、武器改造图纸……每一样，都比她们七局最核心、最机密的教材，要先进至少十年！
不，这不是先进！
这根本就是另一个维度的东西！
七局的教材，教的是如何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尖刀”。
而这本册子，教的是如何成为掌控战场的“上帝”！
“这……这些……”柳眉的指尖都在颤抖，她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冷月，“全都是……他写的？”
冷月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
“他说，是以前没事干，躺在炕上瞎琢磨的。”
轰！
柳眉的脑子里，仿佛有千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瞎琢磨的？
这种足以颠覆一个时代军事理论的东西，竟然是那个懒汉躺在炕上瞎琢磨出来的？！
这一刻，柳眉终于明白了。
她彻底明白了。
这个院子里的女人，无论是苏婉的死心塌地，秦雪茹的疯狂崇拜，还是冷月的绝对忠诚……
根本就不是被什么手段精神控制了。
她们是被这个男人那深不见底、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才华”和“能力”，彻彻底底地折服了！
这种折服，发自内心，坚不可摧。
因为她们亲眼见证了“神迹”。
而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王牌特工，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井底之蛙。
【桀桀桀！看到了吗宿主！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比任何拳头都硬！这个逼，我给你打一百分！】
王昊在摇椅上翻了个身，继续假寐，对系统的怪叫充耳不闻。
晚上。
王昊的房间里。
柳眉再一次输掉了与冷月的对练，正跪坐在炕边，给王昊捶着腿。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情截然不同。
没有了屈辱，没有了不甘，只剩下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敬畏和迷茫。
她手上的动作，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王昊依旧闭着眼，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嘴里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想学吗？”
柳眉的动作猛地一顿。
“那本手册里的东西。”王昊的语调懒洋洋的，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柳眉停下了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他连这个都知道？
他到底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想学的话，也简单。”王昊依旧没有睁眼，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今晚捶腿的时间加倍，就算是……学费了。”
柳眉彻底僵住了。
用捶腿的时间来换取那些足以改变世界的知识？
这个交易，荒谬到了极点，却又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就在她心神巨震，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
王昊忽然动了。
他一把抓住了她那只正停在自己小腿上的手。
柳眉的身体触电般地一颤，想要缩回，却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王昊将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光，仔细端详着。
“啧啧，这才几天，小手都起茧子了。”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怜悯。
“真是可怜。”
下一秒，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对着那几处因为练功而磨出的薄茧，轻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手背。
“来，给你‘开个光’。”
王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恶趣味的笑意。
“保证你明天力气更大，早点把荷包蛋赢回来。”
柳眉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鹿，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