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玄商皇城的朱雀门前,一面绣着凤凰与山川的“盟旗”猎猎作响。云尘、长公主、墨羽与柳莺已整装待发,身后是一支由各部精锐组成的百人“护盟卫”,人人配齐玄商与大夏的双朝符牌,以示联盟一体。
“两界河宽三十余里,河水湍急,两岸峭壁林立,自古便是南北咽喉。”长公主翻动手中的舆图,凤目沉静,“按天道宗的计划,三日后大夏使团将押运盟约副本过境,届时他们会伪装成我方巡逻队,在河心制造‘误击’,让盟约损毁、使团覆灭,再嫁祸给对方。”
云尘指腹摩挲舆图上的几处标记:“落霞堡的袭击只是佯攻,真正杀招在两界河。断魂峡的情报显示,他们在河岸上下游各设一处‘影阵’,可瞬间遮蔽行迹、伪造军情。”
墨羽抱剑而立:“影阵的本质是心识干扰加灵力幻象,若只用武力硬冲,极易中伏。”
“所以我们不能等他们动手,要抢先破阵、换防、控场。”云尘心途之力在舆图上延展,金芒勾勒出两界河的灵力流向与地势起伏,“我打算兵分三路:长公主率主力正面接应使团,墨羽与柳莺随我潜入上游影阵探查并破坏核心,另遣两队暗卫在下流设伏,断其退路。”
长公主抬眸看他,眸中闪过赞许:“你已把他们的每一步都算进去了。”
云尘微微一笑:“不是我算得准,是他们‘斩情’之道有迹可循——越是压抑人性,行动越依赖预设计划,缺少临机应变。只要我们掌握节奏,就能让他们处处受制。”
车队沿官道疾行,沿途百姓夹道相送,不少人高举“护盟”“信义”的木牌,孩童唱着新编的歌谣赞颂“红尘仙”。这份民意的暖流,让云尘心途之力隐隐共鸣——红尘愿力,正在汇聚。
两日后,两界河北岸上游,密林深处。
夜色如墨,河水在远处咆哮,激起的水雾带着寒意扑面。云尘一行伏在坡脊之后,心途之力如水银泻地,渗入前方那片看似寻常的林地。
林地中央,隐约有七根灰白石柱半埋土中,柱面刻满细密如蛛网的阵纹,彼此以无形灵线相连,构成一个半球形的覆盖区域——这便是天道宗布下的“影阵”。
“阵心在第三与第五石柱之间。”云尘闭目感应,“它以地脉阴煞为引,结合心识干扰符文,能让进入者所见所闻皆为虚假,连灵力感知都会被误导。”
柳莺低声道:“老师,这种阵法我在断魂峡见过类似结构,只是规模更小。”
“原理一样,但此阵多了‘情锁’符文——它会放大进入者的负面情绪,使之更易陷入幻境。”云尘睁开眼,金芒在掌心凝成一柄细剑,“我们进去,不能被它的情绪陷阱牵着走。”
说罢,三人收敛气息,步入影阵范围。
刹那间,眼前的林木扭曲,脚下土地仿佛变成湍急的河床,头顶星空化作血色云海,耳畔响起厮杀与哀嚎——那是他们各自心底的恐惧与过往战场的投影。墨羽看见同门被魔修屠戮的场景,柳莺见到自己未能救下的难民孩童,云尘则看到青云城被九幽噬灵阵吞噬、百姓化为枯骨的画面。
“守住本心!”云尘低喝,心途之力化作温流冲刷三人身心,将幻境中的戾气一一化去,“这些不是真的,是我们执念的影子!”
金芒愈盛,幻境如镜面般寸寸碎裂,露出真实的石柱阵形。三人迅速逼近阵心,云尘指尖轻划,金芒化作细针刺入第三柱的阵眼——那是阴煞灵流的汇聚点。
“嗡——”石柱震颤,阵纹光芒骤敛,半球形的幻境屏障如泡沫般消散。
阵心处,一名灰袍人正盘坐调息,见屏障破裂,猛然睁眼,眼中无波无澜:“红尘仙……竟能破我宗影阵。”
云尘缓步上前:“断情计划的第三步,到此为止。”
灰袍人冷笑:“宗主早料你会来,此阵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在下游。”
话音未落,他袖中飞出一枚黑色骨符,直取云尘眉心!墨羽剑光一闪,将其斩落,骨符落地化作一团黑烟,钻入地缝消失——竟是信号符,通知下游同伙提前发动。
“他们已警觉,我们必须立刻赶去下游。”云尘心途之力锁定黑烟去向,语速急促。
两刻钟后,两界河中游渡口。
大夏使团的三艘楼船已泊在岸边,船上旌旗招展,盟约副本封存于特制的玄玉匣内,由八名大夏供奉护送。长公主率领的护盟卫在岸上列阵,弓弩手与盾阵严整,河面另有五艘巡逻快艇游弋。
云尘与墨羽、柳莺从林中疾至,远远便感知到下游方向的灵力异动——影阵已启动,正以幻象覆盖河段,将大夏楼船的影子投射成“敌军战船”的模样。
“来了!”长公主扬手,令旗挥落,“弓弩准备,护住楼船!”
果然,河心对岸的峭壁后,十余艘伪装成玄商巡逻艇的船只破浪而出,船头灵力炮充能泛红,直指楼船。岸上部分护盟卫见“敌军”来袭,顿时哗然,有人高喊“玄商背盟”,局势瞬间危殆。
云尘心途之力暴涨,金芒跨河而过,化作无形的心念洪流撞入伪装的船队——那些船员的“斩情”心志并不稳固,在强烈的是非判断冲击下,有人动作迟疑,有人面露挣扎。
“住手!这是误会!”长公主跃上楼船甲板,高举玄商凤印与盟约副本,“我在此,何来背盟!”
然而,伪装的船队中,一名领头者冷笑一声,强行催动灵力炮——炮弹呼啸而来,直指楼船中央!
千钧一发之际,云尘不退反进,纵身掠空,心途之力化作金色巨掌,在半空硬生生拍偏炮弹轨迹。轰然巨响中,炮弹砸入河中,激起十丈浪花。
“云尘!”长公主惊呼,却见他身形稳稳落回楼船,额角渗出一丝血迹——强行干涉灵力轨迹,对他消耗极大。
墨羽与柳莺已带暗卫从下游包抄,截住试图撤退的伪装船队,经过一番短促交手,生擒半数,余者被逼入影阵自毁。
四、愿力共鸣 浩荡人心
危机暂解,但河岸仍有部分护盟卫心存疑虑,窃窃私语。长公主当众开启玄玉匣,展示完好无损的盟约副本,又将上游影阵的破坏过程与下游生擒的俘虏供词公之于众。
真相如清泉涤荡,民心渐稳。岸上百姓见“红尘仙”为护盟约以身犯险,纷纷跪拜,口中念着“信义”“有情”之语。
云尘站在楼船前端,俯瞰这片跪拜的人群,心途之力忽然剧烈共鸣——无数凡人的祈愿、信任、善意如涓流汇海,化作温厚磅礴的红尘愿力,自四面八方涌入他体内。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山河万里、城郭万家,听见耕夫的号子、母亲的摇篮曲、战士的誓言,所有情感与牵挂凝成一条璀璨的光河,在他身后奔腾不息。
“原来如此……”云尘低语,眼中金芒与赤霞交织,“红尘愿力,并非遥不可及的神迹,而是千万颗真心汇聚的温度。”
长公主走到他身侧,轻声道:“这就是你的道——有情之心,可载天地。”
云尘转头看她,目光澄澈:“不止载天地,更能破万古寒冰。”
河风猎猎,盟旗翻飞,两界河上的烽烟暂歇,但所有人都明白,天道宗的“断情计划”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而此刻,云尘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当人心与道心同频,便能化危机为转机,让冰冷的天道棋盘,染上人间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