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的新械坊,灯火如昼,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盏盏油灯悬挂在坊内的梁柱上,灯芯跳动着,发出 “噼啪” 的细微声响,火苗在灯罩里摇曳,将周围工匠和士兵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个个跳动的剪影,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有火药的硫磺味,浓烈而刺鼻,那是战争的味道;有木材的清香,温润而平和,那是工匠们劳作的气息;还有油灯燃烧时散发的桐油味,厚重而绵长,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紧张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在随着人们的呼吸而紧绷。
李杰穿着一身青色的便服,布料是上好的棉布,柔软而透气。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上面能看到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之前制作器械时不小心留下的。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清单,清单是用麻纸制成的,纸张厚实,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卷起了细小的毛边,上面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墨色深沉,有些地方因为潮湿而变得模糊,晕开了小小的墨团,但依旧能辨认清楚。他带着老张,正逐一检查即将运往云州的物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认真,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 “笃笃” 声。
“火球弹五十枚(其中十枚是改良型,射程增加五步)、地雷二十颗(引信延时调整为两刻钟)、酒精蒸馏器三套、手术器械两箱……” 李杰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安静的工坊里回荡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每念一样,负责相应物资的工匠或士兵就会举起相应的箱子示意,动作整齐划一,像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仿佛手中的箱子不是普通的物资,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火球弹的箱子是用厚实的柏木制成的,柏木纹理细密,质地坚硬,抗腐蚀性强,是制作箱子的上等材料。外面用粗麻绳紧紧捆着,麻绳在箱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打成了结实的死结,确保在运输过程中不会松动。箱子表面贴着红色的标签,红纸上用黑色的毛笔写着火球弹的数量和类型,字迹工整有力。负责看管火球弹的是老工匠王二,他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着。他听到李杰念到火球弹,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扶着一个箱子,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大声应道:“火球弹五十枚在此,其中改良型十枚单独存放,标记清晰!”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自豪,这些火球弹凝聚了他和其他工匠们无数的心血,从火药的调配到外壳的铸造,每一个步骤都经过了反复的试验和打磨。
李杰走到火球弹的堆放处,蹲下身,膝盖弯曲时发出轻微的 “咔” 声。他仔细查看箱子上的标签,手指在 “改良型” 三个字上轻轻划过,感受着纸张的粗糙质感。确认无误后,又示意王二打开一个装着普通火球弹的箱子。王二连忙找来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开箱子上的锁扣,锁扣 “啪” 地一声弹开。箱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呛人的气息,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里面的火球弹整齐地排列着,每个火球弹都用麻布包裹着,麻布是经过浆洗的,洁白而坚韧,外面还套着一个竹筒,竹筒内壁光滑,没有毛刺,防止火球弹之间发生碰撞。
李杰拿起一个火球弹,火球弹的重量不轻,入手沉甸甸的。他掂量了一下,感受着它的重量是否均匀,又仔细检查了引信,引信是用特制的纸捻制成的,外面涂了一层防潮的油脂,看起来完好无损。他还轻轻晃动了一下火球弹,听里面是否有异常的声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满意地放回原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改良型的火球弹再检查一遍,” 李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王二说道,“射程增加了五步,意味着引信和装药量都有调整,不能有丝毫差错。战场上,这五步可能就是胜负的关键。” 王二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指挥着两个年轻工匠打开了装着改良型火球弹的箱子。改良型火球弹的外壳比普通的更加光滑,是用精铁铸造后又经过了打磨,表面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引信也更长一些,上面用红色的丝线做了标记,红色丝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王二拿起一个改良型火球弹,双手捧着,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向李杰展示道:“李大人您看,这些改良型的引信都经过了三次测试,每次测试都记录了燃烧时间,确保燃烧时间精准。装药量也严格按照您的要求,用天平称量,不多不少,射程绝对能增加五步。我们还特意加固了外壳,防止在运输过程中受到撞击而发生意外。”
李杰接过改良型火球弹,仔细检查了引信和外壳,引信的切口整齐,没有毛刺,外壳的接缝处光滑平整,没有缝隙。他又闻了闻里面火药的气味,火药的味道比普通火球弹更加浓烈,带着一股刺鼻的硝石味,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回箱子里,叮嘱道:“一定要小心看管,这些改良型火球弹威力更大,也更敏感,运输过程中绝不能受到剧烈碰撞,也不能放在潮湿的地方,否则会影响引信的燃烧速度。”
接着,李杰又来到地雷的堆放处。地雷的箱子比火球弹的箱子更小一些,但同样坚固,是用榆木制成的,榆木质地坚硬,抗压性强。箱子上贴着黄色的标签,上面写着地雷的数量和引信延时,黄色的纸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负责地雷的是年轻工匠小李,他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看到李杰过来,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李杰,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李杰拿起一颗地雷,地雷的外壳是用铸铁制成的,表面有些粗糙,带着铸造时留下的痕迹,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引信孔,孔的边缘光滑,没有毛刺。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引信,引信是用麻线和火药混合制成的,外面包裹着一层油纸,上面用墨汁标注着刻度,清晰地显示着引信的燃烧时间。他仔细查看上面的刻度,确认引信延时确实调整为了两刻钟。
“地雷的引信再查一遍,” 李杰的语气严肃了几分,他想起之前的一次测试,有颗地雷的引信延时短了一息,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却给了他一个警示,“之前有颗的延时短了一息,别出岔子。云州战场上,每一颗地雷都可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引信的精准度至关重要。如果引信延时短了,可能会在我们的士兵还没撤离时就爆炸;如果延时太长,又可能错过最佳的引爆时机,让敌人逃脱。”
工匠们不敢怠慢,立刻拿起工具,小心翼翼地拆开每一颗地雷的引信进行检查。他们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像是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有的用尺子测量引信的长度,尺子是用象牙制成的,上面的刻度精确到毫米;有的用蜡烛测试引信的燃烧速度,蜡烛的火焰稳定,旁边还放着一个沙漏,用来计时。小李也加入了检查的行列,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但他丝毫没有在意,眼神却异常专注,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现任何问题。
经过半个时辰的仔细检查,所有地雷的引信都确认无误。小李长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李杰说道:“李大人,所有地雷引信都没问题,延时都是两刻钟,误差不超过半息。我们还特意在引信的末端做了标记,方便在使用时能快速识别。” 李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好,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细节决定成败,在战场上,这些细节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随后,李杰来到酒精蒸馏器的旁边。三套蒸馏器整齐地摆放在那里,黄铜的蒸馏管在灯光下闪着亮闪闪的光,像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蒸馏器的底部是一个圆形的铜锅,锅壁厚度均匀,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中间的蒸馏管呈螺旋状,增加了蒸汽的冷凝面积;顶端的冷凝装置是方形的,上面有一个进水口和一个出水口,设计巧妙。负责蒸馏器的是老张,他五十多岁,经验丰富,对这些蒸馏器了如指掌。
“酒精蒸馏器三套,每套都配有备用的冷凝管和灶门,” 老张指着蒸馏器,向李杰介绍道,“之前都试过了,烧半个时辰就能提纯出七十度的酒精,效果很好。冷凝管我们用的是加厚的黄铜,不容易损坏,灶门的密封性也经过了测试,确保不会漏气。”
李杰走上前,仔细检查了蒸馏器的各个部件,他用手拧了拧蒸馏管的接口,接口处连接紧密,没有松动,还涂了一层密封用的油脂。又看了看灶门的密封性,灶门的边缘有一圈石棉垫,石棉垫柔软而有弹性,能有效地防止漏气。“这些蒸馏器是救人性命的关键,” 李杰对老张说,“运输过程中要避免碰撞,防止蒸馏管损坏。可以用稻草将蒸馏器包裹起来,再放进木箱里,箱子里垫上棉花,减少震动。到达云州后,要尽快教会当地的军医使用,确保酒精能及时供应。使用时一定要注意安全,蒸馏器加热时不能离人,防止酒精溢出引发火灾。” 老张重重地点头:“大人放心,我都记下了,一定妥善保管,按时教会他们使用。”
最后,李杰来到手术器械箱前。负责手术器械箱的是王军医,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军医袍,袍子上沾着些许药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一直守在箱子旁边,神情严肃而紧张,双手交握在身前,时不时地搓一下手。手术器械箱是用楠木制成的,楠木质地坚硬,纹理美观,还带有淡淡的香味,有防虫蛀的功效。箱子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是一些寓意吉祥的图案,显得庄重而典雅。
王军医看到李杰过来,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然后打开了箱子。箱子上的锁是黄铜制成的,打开时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箱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手术刀闪着寒光,那是用皂坊的钢片改造的,皂坊的钢片经过了多次锤炼,质地坚硬,锋利无比,比军医用的更锋利,刀刃薄而坚韧,能轻松地切开皮肉。
除了手术刀,箱子里还有镊子、缝合针、剪刀等各种手术器械,每一件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摆放得整整齐齐,像是列队的士兵。镊子的尖端锋利而并拢,没有丝毫偏差;剪刀的刀刃锋利,开合自如;缝合针被放在一个特制的小木盒里,小木盒里铺着柔软的丝绸,细小的针头闪着银光,针孔光滑,穿线时不会磨损麻线。
李杰拿起一把手术刀,刀柄是用牛角制成的,握在手里手感舒适,不易打滑。他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刀刃,冰凉的触感传来,刀刃锋利得几乎要割破手指,他不由得赞叹道:“这刀刃磨得真不错,锋利度刚好,既能轻松切开组织,又不会过于锋利而损伤周围的血管和神经。”
“这些手术器械都用沸水烫过消毒了吗?” 李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王军医连忙回答:“回大人,都用沸水烫过三次了,每次都烫一刻钟以上,绝对干净。缝合针更是用酒精浸泡过一个时辰,确保没有任何细菌。我们还在器械箱里放了一些干燥的艾草,既能防潮,又能起到一定的杀菌作用。”
李杰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术刀放回原处,刀柄与箱子碰撞发出轻微的 “嗒” 声。他叮嘱道:“到了云州,每次使用前还要再次消毒,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战场环境复杂,细菌繁多,这些器械关系到伤兵的生命,必须万无一失。消毒时要用煮沸的水,确保水温达到沸点,并且要让器械完全浸没在水中,不能有任何部位露出水面。”
物资的清单核对工作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油灯里的桐油换了一次又一次,工匠们和士兵们轮流休息,但李杰和老张几乎没有停歇,检查了每一件物资,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和问题。当最后一件物资检查完毕,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鱼肚白,李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将清单仔细折好,放进怀里贴身的口袋里,心里涌起一股踏实的感觉。这些物资,是云州战场上的希望,是无数士兵的生命保障,他必须确保它们能安全、完好地抵达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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