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只存在于“过去”的诡异空间返回后,炎珊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tpc总部基地的核心区域走去。
她的脸色凝重,步伐迅捷,周身散发出的低沉气压让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却不敢上前打扰。
她没有先去指挥室,而是直接前往泽井总监的办公室。有些事情,必须第一时间让最高决策者知晓。
在总监办公室外的走廊,她遇到了正从指挥室方向走来的居间惠。
“珊珊?”居间惠看到去而复返、且神色异常严肃的炎珊,立刻察觉到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炎珊停下脚步,声音低沉而急促,“我发现了一些基里艾洛德人的秘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我需要立刻见泽井叔叔。”
居间惠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跟我来,总监正在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总监办公室。泽井总监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看到去而复返的炎珊和紧随其后的居间惠,他放下手中的笔,沉稳的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泽井叔叔”炎珊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我刚刚通过特殊手段,追踪到了被夺走的普罗米修斯号的下落,并且发现了基里艾洛德人的踪迹。”
泽井和居间惠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在哪里?”居间惠立刻问道。
“一个……只存在于‘过去’时间线的特殊空间。”炎珊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就在月球附近,但在我们当前的‘现在’和‘未来’时间线上,那里空无一物。这就是我们之前无论怎么搜索都找不到任何痕迹的原因。”
泽井总监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只存在于过去?竟然能够办到这种事情吗...”
“是的。”炎珊肯定地点头,“我亲眼所见。那扇门……一扇巨大的、风格诡异的门,就是封印他们的关键。而那个在外面活动的基里艾洛德人,拼死夺走普罗米修斯号,目的就是为了抽取战舰核心的斯派修姆能量,那是‘光’的力量,是打开那扇封印之门的钥匙。”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坏的消息:“他们成功了。我赶到时,从高维空间目睹了过去封印被破除的过程。数量庞大的基里艾洛德人从门后涌出,估计有数百之多。而他们的首领,那个被称为‘神’的存在,也脱困了。”
居间惠倒吸一口凉气:“数百……还有他们的‘神’……”
泽井总监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眉头紧锁。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炎珊的语气更加沉重,“那个基里艾洛德人之神,他……拥有完整的传说之力。”
“完整的传说之力?”居间惠震惊地重复道,她看向炎珊,“就像你和……大古那样的力量,但是完整的?”
“是的。不同于我和大古目前不完整的状态,他的力量是完整的。”炎珊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所以,他发现了我。”
泽井总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他发现你了?在那种……超越常规的视角下?”
“是的。”炎珊点头,“他能直接锁定处于四维视角下的我,但他当时并没有攻击我,而是立刻带着所有族人和残破的普罗米修斯号离开了那片空间,并且动用完整的传说级黑暗力量,彻底抹去了所有痕迹,让我无法追踪。”
居间惠迅速抓住了关键:“他忌惮你?或者说,他不想在那个时候与你发生冲突?”
“我认为是的。”炎珊分析道,“他的反应很怪,按理说现在的我明显不是他的对手才对,但是他却离开了,就好像不愿节外生枝一般。这只能说明,他们正在进行某个极其重要的计划,重要到他不愿意冒任何风险,哪怕他有把握击败我,也不愿在计划完成前横生枝节。”
“会不会是因为那是过去的,他没办法攻击你?”吉冈问道。
“不会的,对于高维来说,我们那时就是面对面。”
她看向泽井和居间惠:“基里艾洛德人之神脱困,力量完整,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必然会加速。”
泽井总监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炎珊,依你看,他们的计划会是什么?目标又是哪里?”
“不清楚具体内容。”炎珊摇头,“但目标很必然是地球,或者与地球相关的某个东西。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潜伏在这里。”
她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关键点:“另外,有一个时间上的细节很重要。基里艾洛德人之神看到我时,表现出了明显的震惊。这说明,在他脱困直到我观察到他的那个时间点之前,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回到了地球。”
居间惠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虽然从我们三维世界的时间线看,他们脱困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但在更高维度上,他发现你回来这件事,就发生在你观察他的那一刻。三维的‘过去’、‘现在’、‘未来’对高维而言,意义可能不同。”
“可以这么理解。”炎珊肯定道,“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从那一刻起,我已经彻底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并且窥探到了他们。接下来,他们必定会采取行动对付我。”
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一个拥有完整传说之力、能够洞察高维、并且知晓己方底牌已被窥探的敌人,会如何行动?
“我必须提醒你们。”炎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基里艾洛德人之神拥有轻易屏蔽我感知的能力。如果他动用类似的手段,tpc现有的任何监测设备,包括升级后的全球监测网络,都将无法探测到他们的任何活动。在他们面前,我们几乎等同于瞎子。”
泽井总监的目光锐利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刻意隐藏,我们连他们是否在地球活动都无法知晓?”
“是的。”炎珊的回答毫不留情,“力量层级差距太大。即便他们主动暴露,或者进行大规模能量活动,没有我的帮助我们也不可能发现他们。而等到他们主动出现在你们面前时,往往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完成,时享受成果的时候了。”
居间惠感到了巨大的压力:“那我们岂不是完全被动?”
“不完全是这样。”炎珊说着,从身上取出了护符,正是之前交给喜比执行任务的那枚。
古朴的护符在她掌心散发着微弱的、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
“这是……”泽井总监认出了这东西。
炎珊将护符托起,“我之前一直无法完全看透它的本质,直到进入四维空间,从更高视角观察,我才明白了它究竟是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泽井和居间惠:“这并非三维世界的造物。它是四维空间物品在三维世界的具象化。”
“四维物品?”居间惠惊讶地看着那枚看似普通的护符。
“是的。它的核心作用,是赋予佩戴者一部分高维特性。”炎珊解释道,“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在我尚未掌握进入高维视角的办法时,完美地隐藏携带者。喜比队长之前能用它伪装情绪,其实就是这种高维特性的低级运用——它微小地修改了佩戴者的历史,就好像我在看漫画,其中的一幕角色本来是生气,而我将其修改把角色的愤怒覆盖为了平’。而佩戴者自身因为拥有高维特性,免疫了这种修改,所以表现出来的形式跟伪装差不多。”
泽井总监立刻抓住了核心:“修改历史?!”
“可以这么理解。”炎珊点头。“现在,我基本弄明白了它的使用方法。”
她将护符递向泽井总监:“总监,这个交给您。”
泽井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看着炎珊:“你要把它交给我?”
“因为我可能会被牵制。”炎珊的语气带着决然,“基里艾洛德人绝对不会允许我留在这里干扰他们的计划。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规避我对他们计划的影响。当我无法守护在这里时,tpc需要拥有至少一种能够对抗高维威胁,能够在他们的维度打击下保留火种和反击可能的手段。”
她看着泽井总监,眼神无比认真:“这枚护符,在您手中,能发挥最大的战略价值。拥有它,您就拥有了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被基里艾洛德人基于高维手段影响。虽然无法直接对抗基里艾洛德人之神,但至少能让我们不至于完全被动挨打。”
泽井总监沉吟片刻,缓缓接过了护符。护符入手微凉,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在其中流动。
“但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炎珊继续说道,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仅仅是观察和有限修改,面对拥有完整传说之力的敌人,依旧不够。”
说着,她伸出右手,食指点向那枚被泽井总监握在手中的护符。璀璨的金色光芒自她指尖涌现,那是精纯的传说之力。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流体,缓缓注入到古朴的护符之中。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炎珊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显然消耗巨大。当最后一丝金光没入护符后,她甚至微微晃了一下,被旁边的居间惠及时扶住。
“珊珊!”居间惠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只是消耗大了点。”炎珊喘了口气,站直身体,看向那枚护符。
此时的护符,外观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其表面偶尔会流转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金色纹路,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内敛,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和厚重感。
“现在,它被强化了。”炎珊的声音带着疲惫,但充满力量,“除了原有的功能,它现在可以作为一把钥匙,一把能够触及并有限度影响更高维度的钥匙,帮助持有者进入那些不存在与现在的特殊空间,就像我发现的封印基里艾洛德人的那种地方。使用方法……需要集中精神,用意念沟通护符,具体的,可能需要您自行摸索和适应。”
泽井总监紧紧握着这枚如今蕴含着非凡力量的护符,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仿佛能触及世界根源的微弱共鸣,他深深地看着炎珊:“我明白了。这份力量,我会谨慎使用。”
居间惠扶着炎珊,关切地问:“你消耗这么大,需要立刻去休息。”
炎珊摇了摇头:“还不到休......”
“呜——!!!”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彻整个tpc基地,同时也穿透了总监办公室厚重的隔音门。
几乎同时,泽井、居间惠和吉冈的pdI同时响起。
居间惠迅速接通,野瑞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队长!紧急情况!地球外围空间,突然出现巨大不明生命体!影像已经传输到过来了!”
办公室一侧的墙壁瞬间亮起,化作巨大的显示屏。画面中,正是浩瀚的宇宙背景,而在那漆黑的绒布上,一个庞大、狰狞的身影静静地悬浮着。它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试图隐藏自身,就那样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正是基多拉克斯!
“是它!”居间惠失声。
吉冈长官猛地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偏偏在这个时候!”
泽井总监的目光瞬间投向炎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炎珊刚刚才因为升级护符消耗了大量精力,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出现,此刻面对这头连她在全盛时期都感到棘手的生物兵器……
炎珊紧盯着屏幕上的基多拉克斯,眉头先是紧锁,随即微微舒展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不对劲。”她开口道,打断了室内凝重的气氛,“它没有出现在地球上,没有像试图以破坏城市、伤害人类来牵制我,而是选择出现在宇宙空间,就好像……像是在等我一般。对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经她一提,泽井、居间惠和吉冈也立刻意识到了异常。
居间惠思维敏捷,迅速分析:“它出现在那里,既不攻击,也不隐藏,就是要我们发现它。”
吉冈长官冷哼一声:“引蛇出洞?他们想把炎珊引出地球?”
泽井总监缓缓点头,目光深邃:“恐怕不止是引出地球那么简单。结合炎珊带来的情报与最近的情况,我推测他们不会让基多拉克斯在地球上开战。”
“原来如此。”吉冈说道,“基里艾洛德人的计划需要地球保持一定程度的稳定,他们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让地球陷入全面混乱,那可能会干扰到他们那个未知的计划。所以,”
居间惠接续着思路,语气越来越沉:“而他们又忌惮炎珊留在地球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必须让她离开。那么,有什么理由,能让炎珊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离开地球,甚至长时间无法返回呢?”
三人几乎同时得出了结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
泽井总监缓缓说出了那个答案:“星盟前线。如果基多拉克斯返回星盟与那伽人联盟的战场,为了保护宇宙中无数的生命,炎珊为了保护宇宙中的生命,就必然会回去。这是阳谋。”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窗外的警报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屏幕上基多拉克斯那静止却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如同一个冰冷的倒计时。
炎珊沉默着。她完全明白三位长官分析的正确性。基里艾洛德人这一手,精准地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她可以不顾自身安危,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星盟防线崩溃,无数星球文明因那伽人联盟的侵略和基多拉克斯的肆虐而毁灭。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疲惫的神色被一种坚定的决然所取代。
“他们算计得很准。”炎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确实不能不去。星盟前线需要力量,我不能让基多拉克斯在那里肆虐。”
她看向泽井总监手中的护符,又看向居间惠和吉冈:“地球,还有大古,就拜托你们了。我相信大古一定还在某处战斗着,也相信tpc的大家。”
居间惠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她强行忍住,用力点头:“放心去吧,珊珊。地球有我们。”
吉冈长官重重地“哼”了一声,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去吧!让那些家伙知道,地球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们!”
泽井总监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地看着炎珊,沉声道:“一切小心。等待你们凯旋。”
炎珊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她向后退开几步,金色的光芒开始涌动。
光的力量在回应着她。
耀眼的光芒在办公室中绽放,瞬间淹没了她的身影。光芒收敛时,原地已空无一人,只有一道金色的流光,如同逆行的流星,穿透了基地的层层结构,径直冲向大气层之外。
宇宙空间中,静立不动的基多拉克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庞大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源自生物本能地对光之巨人的恐惧让它几乎想要退缩。但来自那伽人的强制命令压制了这份恐惧。
它转过头,那双凶戾的眼睛看向疾驰而来的金色流光,故意做出了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凝视,即便因为恐惧这个挑衅显得那么滑稽。
随即,庞大的身躯猛然调转,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着远离太阳系、通往那伽人大本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金色流光没有丝毫停顿,紧追而上,两道光芒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深邃的宇宙背景中,从tpc的监测屏幕上彻底失去踪迹。
总监办公室内,屏幕上的信号已然消失。
居间惠悄悄抬手,用力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那泪水里饱含着对妹妹的担忧,对伙伴的信任,以及此刻必须肩负起的、揭露和破坏基里艾洛德人阴谋的巨大责任。她挺直脊背,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锐利,转身大步走向指挥室,再次投身到无尽的工作之中。
吉冈“啪”地一声合上折扇,面色铁青地离开了办公室,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泽井总监默默地将那枚升级后的护符小心收好,转身望向窗外的地球,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