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飘到门前，停在半空。
门缝里的紫光开始晃动。陈默背着阿渔慢慢往前走，脚踩在碎砖上发出咔嚓声。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不敢放松。小狼走在左边，耳朵竖着，鼻子不停抽动。妖族少年扶着苏弦跟在后面，两人都没说话。
那团红眼突然一抖，变成一条黑线，飞进门里。
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地面开始震动，比之前更厉害。陈默停下脚步，右手摸向背后的斩虚剑匣。铁链还是烫的，但他顾不上了。
“它死了。”苏弦靠在少年肩上，声音很小，“守护兽没了。”
陈默没回应。他盯着那扇门，等里面的动静停下。过了几秒，紫光变成了五彩光，从门缝透出来，照在地上。光越来越亮，最后照亮了整个平台。
门缓缓打开。
门里没有怪物，也没有陷阱。只有一张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闪着五彩光，表面有很多复杂的纹路，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骨戒一样。
陈默把阿渔轻轻放下，用铁链把她绑在一根石柱上。她歪着头，呼吸很弱。耳后的鳞片闪了一下银光，又暗下去。
“不能碰盒子。”苏弦被扶到旁边坐下，“这是心象锁，只有心象领域完全觉醒的人才能打开。”
陈默站着没动。他知道自己的焚天骨狱还不稳，但现在没别的办法。
他闭上眼，调动体内剩下的骨火。灰白的火焰从指节燃起，顺着手掌蔓延。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像要裂开。他咬牙忍住疼，把手按在盒上的符文上。
火焰碰到符文的瞬间，盒子猛地一震。
五彩光一下子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陈默没松手。他感觉到盒子里的东西在回应他的骨火，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和七枚骨戒产生了共鸣。
盒盖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躺着一枚骨戒，颜色比其他七枚更深，表面有一道裂痕，像是碎过又被拼起来。戒指泛着暗金光，能看到细小的符文在里面流动。
“第八枚……”妖族少年小声说。
陈默伸手要去拿。
“别！”苏弦突然抬手，“等等！”
陈默停住了。
“阵法还没断。”苏弦的手插进地砖缝里，血流了出来，“这盒子是钥匙，也是开关。一旦拿了骨戒，万兽阵会立刻反应。”
话刚说完，脚下又开始震动。
这次的震动来自外面，一下一下，很重，像是有东西在撞阵壁。
小狼转头看向通道入口，喉咙里发出低吼。
“外面有人。”妖族少年站直身体，手里捏着最后一张符纸。
陈默回头看向来路。通道已经被五彩光照亮，尽头还是黑的。他听到了——那是踩地的声音，不是脚步，是巨大的爪子砸在地上。
至少三十个。
“是高阶妖兽。”苏弦靠着墙，脸色发白，“它们在撞阵纹，有人想从外面破阵。”
陈默走到高台边往下看。原本完整的阵图现在有了裂缝，有些地方已经褪色。那些纹路像是活的一样，在慢慢消失。
他回头看了一眼球盒里的骨戒。
再进一步就能拿到。但他不能动。外面的压力太大，如果现在取戒，阵法失控，他们会困在这里，阿渔也撑不住。
“先守。”他说。
小狼立刻跑到阿渔身边趴下，前爪按地，眼睛盯着后方。妖族少年快步绕到侧面，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禁制，把剩下的钉子插在四个角。动作很快，手却有点抖。
苏弦十指按地，血从指尖渗出。他闭着眼低声念着什么，声音听不懂。墙上突然出现一道影子，像有人在弹琴。整个遗迹的墙都在轻颤，无形的波扩散开来。
“我还能撑一会儿。”他说，“琴声能稳住阵纹，但时间不多。”
陈默站在高台中间，左手压住盒子不让它关；右手握拳，骨火在手上燃烧。他看着入口方向，眉骨上的伤隐隐发烫。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近。
阵图又裂开一道口子，紫黑色的雾气从外面渗进来。小狼龇牙，喉咙里一直低吼。妖族少年贴了张符，雾气退了一些，马上又涌上来。
“它们快进来了。”少年说。
陈默不动。他知道现在不能乱。如果阵心失守，妖兽就会冲进来，阿渔第一个遭殃。
他低头看向盒中的骨戒。
裂痕还在，但里面的符文转得更快了。好像感应到了外面的危险，戒指和阵法有了联系。
“它在等。”苏弦忽然开口，“等一个时机。要么被人抢走，要么被主人亲自拿走。”
陈默盯着那枚戒指。
他知道，这一拿就是决战。不管外面里面，都不会再给他机会。
但他必须拿。
阿渔的呼吸越来越浅，龙珠的光几乎灭了。如果不能尽快拿到骨戒，找到龙珠碎片，她撑不过下一波冲击。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的骨火突然变强。
“小狼！”他喊。
小狼立刻抬头。
“守住她！谁也不能靠近！”
小狼低吼一声，趴得更低。妖族少年站到它旁边，手里紧紧抓着符纸。两人挡在前面，面对入口。
苏弦还在念，声音越来越哑。十指已经插进砖缝，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墙上弹琴的影子慢慢淡了，但声音还在。
外面第三次撞击响起。
这一次，整个平台剧烈摇晃。阵图中心裂出十字形缺口，五彩光一闪一闪。盒中的骨戒微微震动，像是要自己飞出去。
陈默深深吸气。
左手压住盒子，右手猛地拍向符文！
轰！
一股力量炸开，把他震退半步。盒盖彻底打开，骨戒浮在空中，绕着他慢慢转。符文在空中重新组合，变成光做的锁链，连着阵心和四周。
万兽阵激活了。
不是崩溃，而是重启。
五彩光照满全场，阵图重新亮起，裂缝一点点愈合。外面的撞击停了一下，好像也被吓住了。
但只是一瞬。
下一秒，更大的震动来了。
不只是踩地声。还有咆哮、尖叫，混着金属摩擦的声音。外面的能量变得狂暴，明显有更多东西在攻击。
“不只是妖兽。”妖族少年脸色变了，“有修士在外面控制！”
陈默一把抓住空中的骨戒。
戒指很冷，裂痕处扎得手疼，像是不想让他碰。他不管这些，直接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八枚骨戒凑齐了。
体内的八股力量一下子连通，骨头发出共鸣。他感觉骨火烧到了顶点，灰白的火焰从经脉冲出来，烧穿衣服，在皮肤上留下焦印。
但他站得很稳。
他转头看向阿渔。
她的龙珠突然亮了，光比之前强很多。耳后的鳞片闪出银光，持续了几秒才慢慢消失。
“她在好转。”小狼低声说。
陈默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苏弦猛地睁开眼。
“不对！”他大喊，“阵心开了，但这不是结束！是信号！他们在用这个定位——”
话没说完，外面的撞击变成了爆炸。
轰的一声，阵壁炸开一个大洞。黑雾冲进来，带着腥风。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缺口，有三丈高，全身是黑色甲壳，头上长着弯角。
接着七八头妖兽冲进来，每一头都很强。
“守住阵心！”陈默一脚踩上石台，左手按住盒子，右手握拳，骨火烧得更旺。
小狼扑向最先冲进来的蛇形妖兽，死死咬住它的脖子。妖族少年扔出钉子，钉进地面，符文亮起，暂时封住一边缺口。苏弦双手插地，最后一点琴音震出去，逼退两个靠近的敌人。
陈默站在中间，八枚骨戒同时发光。
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了。
外面的人，等的就是阵心打开的这一刻。
他盯着缺口方向，等着第一个冲上来的人。
盒子空了，戒指已经在手。
但他们还没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