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骨戒碰到凹槽的那一刻猛地一抖，黑气从缝里冲出来，顺着台阶往下流。陈默还没回过神，怀里两枚骨戒突然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几圈，撞上第三枚。三枚戒指碰在一起，发出“嗡”的一声，接着开始变形，最后变成一把青铜钥匙。钥匙上有龙骨一样的纹路，中间还印着“八骨将”三个字。
钥匙自己飞进石门的凹槽，咔哒一声，石门往里塌了。一股黑色的水从里面喷出来，冲得很快。陈默立刻张开焚天骨狱，金色火焰在前面形成一面火墙，挡住黑水。热风扑脸，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像烂鱼和铁锈混在一起。
阿渔靠在他背后，呼吸越来越弱。她胸口的龙珠裂得更厉害了，血渗出来，染红了衣服。她的手死死抓着陈默的手臂，手指都发白了。
“撑住。”陈默低声说。他右手握紧斩虚剑，左手按在剑匣上。火墙开始出现裂缝，黑水不断撞过来，金焰被压得越来越薄。
台阶上面，敖烈站在拐角处，手里提着一盏暗红色的灯。他看着倒塌的石门和涌出的黑水，脸上没有惊讶，反而笑了。他抬起手，掌心里一块玉牌碎成粉末，随风飘走。
下一秒，地面猛地震了一下。
远处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整个海底宫殿晃了起来，头顶的石头不断掉下来，砸在台阶上咚咚响。陈默脚下一滑，膝盖磕在石阶上，但他没松手，还是紧紧护着阿渔。
“镇海柱断了。”阿渔忽然说话，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龙脉……动了。”
陈默抬头看她，她的眼睛闪着银光，盯着上方某个地方。他来不及问，一把把她背起来，转身朝旁边的墙边跑。黑水还在蔓延，火墙已经快灭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记得刚才阿渔划破手时，手指划过一道生锈的铁栅栏——那是排水口，通向下面的地下水道。现在只能赌这条路没堵死。
脚下震动越来越强，石头一块接一块砸下来。他背着阿渔跑到墙边，摸到那道铁栅，用力一拉。铁条早就烂了，一扯就弯。他抽出斩虚剑，插进缝隙撬了几下，把整块栅栏掀开。
下面是一条漆黑的通道，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跳！”他低吼一声，抱着阿渔跳了进去。
他们刚离开台阶，身后就轰的一声巨响。整段阶梯被大石埋住，黑水从缝里渗进来，很快淹没了入口。他们被水流带着快速往下冲，四周一片黑，只有骨戒发出一点微光，照出前方弯弯曲曲的岩壁。
水流很急，陈默肩膀不停撞到岩壁，疼得厉害，但他一直把阿渔护在怀里。左眼突然发热，骨纹浮现，焚天骨狱一下子展开，金焰在水里闪了一下就没了。这股力量反冲回来，他马上明白——就在他们跳下的瞬间，敖烈的龙息已经打到了出口。
他没回头，但知道那一击被他的领域挡了一下，不然他们根本逃不掉。
水流带着他们继续下沉，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离水面只剩一点点空隙。陈默用肩膀顶开一块凸出的石头，才没被卡住。阿渔的身体越来越冷，贴着他胸口的地方像冰一样。
“别睡。”他拍了拍她的脸，“醒着。”
她睫毛动了动，没睁眼，嘴唇轻轻动了动，说了几个字：“……钥匙……不能丢。”
陈默低头看手中的青铜钥匙，它还贴在骨戒原来的位置，纹路微微发亮。他知道这东西很重要，但现在顾不上多想。前面水流的声音变了，好像进了更大的空间。
又拐了个弯，通道变宽了。水面平静了些，底下能看到一层沙子。他踩到底，扶着墙站起来，踉跄几步走到岸边。这里是个地下河的分叉口，三条支流通向不同方向。
他把阿渔轻轻放下，让她靠着石壁。她脸色苍白，龙珠的裂痕几乎横穿胸口，血虽然止了，皮肤却开始发灰。
陈默撕下衣袖，包扎她手腕上的伤口。刚包好，左手骨纹又开始发烫。他低头一看，骨戒在发光，光指向左边那条水道。
他抱起阿渔，正要走，身后突然传来震动。
不是上面传来的，是从地下水道深处来的。水流开始倒流，沙土翻起来，空气里有一股腥味。他猛地回头，看见远处水面鼓起一块，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飞快靠近。
他不再犹豫，抬脚冲进左边的通道。
水流再次加快，推着他往前冲。他咬牙稳住身体，一手搂紧阿渔，一手握紧斩虚剑。骨戒的光越来越亮，照出岩壁上的一些刻痕——是苏弦留下的标记，歪歪扭扭的线条，指向更深处。
通道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他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水里。激流立刻把他往前拖，他拼命抓住一块石头，才没被卷走。阿渔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水。
“快到了。”他不知道是在告诉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前面出现一道半塌的石拱门，泡在水里。门框上有模糊的字，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他手里的钥匙一模一样。
他挣扎着爬过去，把钥匙举到凹槽前。
就在要插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炸响一声。
整条水道剧烈震动，头顶大片岩石掉落，砸进水里激起巨浪。陈默回头看，只见一股黑水从后面冲来，速度快得吓人，像有生命一样追着他。
他用力把钥匙插进凹槽。
石门晃了晃，没完全打开，只裂开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过。
水流已经冲到背后，狠狠推着他。他抱着阿渔，一头钻进缝隙。
刚穿过，身后就轰隆一声。整条通道被塌方彻底封死，黑水撞在乱石堆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瘫坐在地，喘个不停。阿渔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骨戒的光照在她脸上，有一点淡淡的银色。
他抬起手，看了看还在发烫的钥匙。门后的空间很大，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远处传来滴水声，一滴，一滴，落进看不见的水里。
他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使不上力。
斩虚剑匣还在背上，剑柄沾了血，滑滑的。他试了几次，才把它扶正。
阿渔的手指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勾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