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很冷,冷得让人发抖。
陈默抱着阿渔,被海流冲到岛边。身后的冰盾炸开了,碎片打在他背上,他没躲,只把剑匣挡在前面,挡住最大的一块冲击。他整个人撞上了礁石。
“砰”的一声,他摔在地上,骨头撞到石头,疼得眼前一黑。
阿渔已经不动了,龙尾垂在水里,耳朵后面的鳞片一闪一闪,像快灭的灯。她的手还抓着陈默的衣服,但手指已经没力气了。
陈默咬牙把她拖到一块高一点的冰石上,自己跪下来喘气。左臂断了,一阵阵钝痛,呼吸的时候胸口像有东西在拉。他低头看剑匣,第九根弦断了一半,银色的液体不再流,只剩一条干掉的痕迹。
这东西带他们到了这里。
现在它没用了。
他抬头看,整个岛都是冰,冰上有裂缝,好像随时会裂开。空气冷得刺鼻,四周特别安静,连海浪声都没有。
不对劲。
他撑着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他忍着痛,从肋骨间拔出一根断骨,在冰上画符。红色的火从符里烧起来,火不大,但冰开始发出吱呀声。
这是他最后能用的力量。
火光亮起时,脚下突然震动。地下传来轰隆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他马上转身,把阿渔往更高的地方推,顺手扯下一段骨链绑住她的手腕,另一头绑在一根突出的冰柱上。如果她掉下去,他不一定还能救她。
刚做完这些,脚下的冰猛地炸开。
碎冰飞溅,热风带着臭味扑来。陈默往后跳,手里握着那根断骨当武器。烟散了以后,一座青铜祭坛露出来,上面刻着几个字——“心象领域第三重:焚天”。
他看着这几个字,脑子里嗡了一下。
他没见过这个,可这几个字像是直接印进了他的记忆。
没时间多想,祭坛动了。地面裂开,几条血色的触手伸出来,表面湿滑,头上长着骨刺,和血罗刹的刺一样。
触手扫过的地方,灵气没了,连火都变暗了。
他知道它们要的是谁。
他跳下祭坛,站在裂缝前,把断骨横在身前。第一条触手打来,他侧身躲开,反手一刀砍断头。骨刺掉在地上,声音像金属碰撞。
断口没有血,只流出黑色的黏液。
但触手没死,扭了几下,又长出了新的头。第二条、第三条一起冲过来,从两边夹击。
他拼命躲,动作越来越慢。他已经快没力气了,伤口裂开,每动一下都很疼。第四条触手绕到背后,直插他的后心。
他来不及回头。
就在要被打中的时候,他的左眼突然发烫。
眼角出现一道红色的裂痕,不是以前那种微光,而是很亮的红,像要烧起来。
同时,一股热流从背上冲进脑子。
他突然明白了——这些触手不是活的,是某种力量的影子。真正的危险在祭坛下面。
念头刚起,第五条触手从侧面冲来,比之前更快。他抬手挡住,用骨链缠住一拉,把触手扯断。可另一条已经冲向阿渔。
他冲过去,一脚踢开最近的触手,伸手去解她手腕上的链子。手指刚碰到冰柱,第六条触手从地里钻出,直打他的脸。
他仰头躲,额头被划开,血流进眼睛,视线模糊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更多的触手涌出来,围成一圈,把他和阿渔隔开。
他站在圈里,背对着祭坛,手里只剩半截骨链。
左眼的印记一直在跳,越来越烫,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冲出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觉醒,还是身体快不行了。
但他知道一件事——不能倒。
只要他还站着,那些东西就不敢碰阿渔。
他甩开骨链,折成短棍。双脚站稳,死死盯着面前的触手。
第一条打来,他上前一步砍断,然后踩住断口,不让它再生。
第二条从下面突袭,他跳起来,用膝盖砸断中间。
第三条和第四条一起攻来,他左右格挡,双臂震得发麻。
第五条刚冒头,他把断骨插进地里,引出最后一丝力量。红火顺着骨刺烧进裂缝。
触手开始发抖,像是被压制住了。
可就在这时,祭坛上的“焚天”两个字忽然亮了。
所有触手停下攻击,一起转向祭坛。
接着,一条更大的触手从深处升起,身上全是骨节,头不再是单个刺,而是一排旋转的利齿,像机器做的刀。
它慢慢指向陈默。
他站着不动。
左眼疼得厉害,全身骨头像要炸开。他知道下一波攻击不会停,也知道以现在的状态,撑不过三招。
但他不能退。
阿渔还在后面。
他慢慢弯腰,捡起一块骨片,紧紧攥在手里。
触手动了。
它贴着地面滑行,速度快得看不清。
陈默屏住呼吸,等到最后一刻才闪开。
但它不是冲他来的。
它绕过他,直奔祭坛上方的阿渔。
他猛地回头,看到那排利齿离她只有不到两尺。
他冲上去,用肩膀狠狠撞开触手,自己却被甩向祭坛边缘。
后背重重砸在青铜台上,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他趴在地上,一口血吐出来,手指死死抠住台子边缘。
抬头看去,那条触手停在阿渔头顶,利齿缓缓转动,像在等命令。
祭坛上的“焚天”又亮了。
这次,光顺着裂缝照进地底,整个岛轻轻晃了一下。
陈默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站起来。
左眼的印记烧得发烫,皮肤都要裂了。
他盯着那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