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克斯岛，莫比迪克号的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韩秋一口气灌下半杯凉水，绘声绘色地讲完了在波奇岛上的惊魂一刻——
从艾斯的莽撞恶作剧，到希留的致命伏击，再到库赞天降“正义”，最后以自己八百万积分打水漂的悲惨结局收尾。
他讲得口干舌燥，本以为会收获一片同情的目光和对黑胡子的同仇敌忾。
然而，第一个开口的马尔科，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人没事就好，yoi。”
他懒洋洋地总结道，还顺手给韩秋空了的杯子续上水，
“至于那件衣服，回头我让裁缝给你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用最好的料子。”
韩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重点是衣服吗？！我和艾斯差点就被那个变态剑豪给串成肉串了！还有九百万积分！那是9亿贝利啊......”
“库啦啦啦啦……”
白胡子发出了熟悉而低沉的笑声，却不带丝毫暖意，反而让房间里现有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蒂奇那个混账……”
“咕咚。”
韩秋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能感觉到，整个船长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周围的木质墙壁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个男人仅凭气势，就让周围的空间产生了实质性的压迫感。
“老爹……”马尔科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那个逆子，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定下的规矩，先是萨奇，现在又是艾斯和韩秋……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太久没发火了......”
“老爹！请您下令！”
乔兹第一个站了出来，双臂交叉在胸前，发出金属碰撞般的闷响，“我去把蒂奇那个混账的骨头一根根捏碎！”
“乔兹，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比斯塔扶着剑柄，眼神凌厉，
“算我一个，我很想试试，我的剑和那个‘雨’之希留，谁的更快。”
“还有我们！”
十六个番队的队长，无论是在场的还是通过电话虫听到消息的，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请战。
整个白胡子海贼团，这台因为老爹的身体而暂时沉寂的战争机器，因为家人的再次受创，而露出了它足以颠覆世界的獠牙。
“库啦啦啦……我的儿子们，还是这么有精神啊。”
白胡子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但那笑意很快就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但是这一次，我要亲自去。”
“什么？！”
“老爹，您的身体……”
“清理门户，是身为老子的责任！”白胡子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依旧散发着无可匹敌的压迫感，
韩秋的脑子里警铃大作。
老爹这是要主动开战了？
现在的黑胡子海贼团，蒂奇、希留、拉菲特、范·奥卡、毒q、巴杰斯……核心成员都凑得差不多了。
而且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不择手段的老六！
说卖队友就卖队友。
更何况，他们行踪诡秘，像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大张旗鼓地去找，万一中了埋伏，再搭进去哪个队长，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顶上战争的悲剧给按下去，绝对不能栽在另一个坑里！
“等一下！！”
在所有人热血上头，准备跟着老爹去掀翻新世界的时候，韩秋那一声叫停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韩秋顶着白胡子那审视的目光，冲了上去一把按住了老爹的膝盖——主要是再往上他也按不到了。
马尔科无奈地捂住了脸。这家伙，又要开始了。
“韩秋，放手。”白胡子的声音依旧威严，“这是我们海贼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韩秋哭丧着脸，
“老爹您想，咱们现在去找黑胡子，去哪找？新世界这么大，他要是不出来，咱们总不能把每个岛都翻一遍吧？
这得花多少油钱啊！还有人力成本、时间成本、伙食费……”
“我们现在的核心项目是斯芬克斯的葡萄酒庄园！这可是咱们集团未来的现金牛，是给所有兄弟们发养老金的保障！
现在项目刚启动，您作为董事长就要亲自带队出去打一场前途未卜的恶战，这不合适！这会严重影响我们在投资人心目中的信誉评级的！”
油钱？成本？现金牛？信誉评级？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们不是在讨论怎么弄死一个叛徒吗？
“而且！”韩秋看众人被他唬住了，再接再厉，
“蒂奇那家伙是投机主义者！他现在羽翼未丰，不可能跟咱们正面硬碰硬！
我们现在气势汹汹地杀过去，他可能带着人随便找个地方一躲，等我们放松警惕了，他再出来捡便宜！”
“我们这么做，正中他的下怀！”
白胡子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韩秋，那滔天的怒火，竟然真的被这番“成本核算”给说得滞涩了一下。
“那你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韩秋立刻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是蒂奇这种必须往死里整的混蛋！”
“但是，报仇，也分很多种方式。”
韩秋松开老爹的腿，站直了身体，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狗狗眼，此刻却闪烁着属于奸商的精明光芒。
“直接派人去砍死他，太便宜他了。那只是肉体上的毁灭，根本无法抚慰我们受伤的心灵，更无法弥补我那件绝版卫衣的损失！”
马尔科：“……”
他就知道，韩秋在物质上也就这点追求了。
“对于蒂奇这种野心家来说，最痛苦的，不是死亡。”
韩秋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让乔兹都隐隐有些背后发凉。
“而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梦想，自己的野心，被我们一点一点地击垮。”
“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找他。”
“而是要让他在整个新世界，寸步难行，人人喊打！”
韩秋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身经百战的队长们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我要让他……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