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说得情真意切，看向澹台烬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忠诚。
在他们看来，主上现在这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样子，定然是转世轮回中出了什么岔子，被凡尘俗世污染了心性。不过没关系，只要人在，邪骨在，他们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帮助主上找回曾经那个真正的自己。
澹台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个魔头，是赖上他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们的主上，也不会跟你们走。”他收回屠神弩，转身便要离开。
“主上！”
娰婴和惊灭见状，立刻闪身跟了上去，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澹台烬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眼神中终于透出一丝不耐烦：“不要再跟着我。”
“主上，我等职责便是护您周全。”惊灭一脸憨厚地说道。
“您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娰婴笑吟吟地补充。
澹台烬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
他不能带着这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家伙回到姐姐身边。姐姐正在布置关乎天下苍生的大阵，万一这两个家伙心怀不轨，趁机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好言相劝不听……
澹台烬的眼神，倏然变了。
那股被萧晴萱的温柔与关爱精心包裹起来的，源自邪骨深处的暴戾与冰冷，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屠神弩，黑沉沉的弩口，对准了眼前的娰婴和惊灭。
“嗡！”
屠神弩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弩身上的魔纹瞬间亮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虽然以澹台烬如今的修为，还远不能发挥出屠神弩的全部威力，但这股力量，却足以对眼前这两个同样被封印了数万年，实力大损的护法，构成致命的威胁。
娰婴脸上的媚笑僵住了。
惊灭那憨厚的表情也凝固了。
两人心下大骇，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对了！就是这个眼神！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主上！那种视万物为刍狗，一言不合便要将你挫骨扬灰的冰冷与漠然！
原来主上不是变了，只是在伪装！
“主上饶命！”
“我等绝无二心！”
两人瞬间怂了，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任何的试探与坚持，都是愚蠢的。
澹台烬冷冷地看着他们，举着屠神弩的手没有丝毫动摇：“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我……我们……”惊灭被那股杀气锁定，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是娰婴反应快，她连忙说道：“主上！我二人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您如今刚刚归来，身边正需要可用之人。我二人虽然实力不比当年，但对这荒渊了如指掌，定能为主上效犬马之劳！”
“效力？”澹台烬冷笑一声，“我如何信你们？”
“我等愿与主上立下魔神契约！”娰婴毫不犹豫地说道。
魔神契约，是魔族最高等级的灵魂契约，一旦立下，契约者的生死神魂，便完全由主导者掌控，若有半点违逆之心，便会立刻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这是将自己的性命，彻底交到了对方手上。
澹台烬听到这里，眼神中的杀意才缓缓收敛了几分。
他需要帮手，尤其是在姐姐决定要插手景国之事后。眼前这两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魔头，实力强大，见识广博，若是能收为己用，无疑是一大助力。
“好。”
他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三道闪烁着诡异黑光的契约符文，分别从三人的眉心飞出，在空中交织融合，最后化作三道印记，没入各自的体内。
契约，成立。
感受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绝对掌控感，澹台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收起屠神弩，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娰婴和惊灭，淡淡道：“起来吧。跟我走。”
“是，主上！”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爬了起来，乖乖地跟在澹台烬身后。
只是此刻，他们心中充满了别扭与不解。这位主上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前一刻还杀气腾腾，下一刻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澹台烬领着两个新收的下属，回到了萧晴萱布阵的地方。
离得老远，他就开始感到一阵忐忑。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娰婴和惊灭，越看越不顺眼。这两个家伙身上魔气四溢，一个妖里妖气，一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姐姐见了他们，会不会怪自己随便把这种危险的家伙带回来？会不会……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阴沉可怕的澹台烬？
他心中惴惴不安，脚步都慢了几分。
然而，当他们抵达时，正在检查阵法最后一处节点的萧晴萱，只是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她的目光在娰婴和惊灭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又落回了澹台烬身上，语气轻松地问道：“回来了？没受伤吧？”
“没有。”澹台烬连忙摇头。
“那就好。”萧晴萱点了点头，仿佛根本没看见他身后那两个画风清奇的魔头。她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好，大阵今天就能彻底完成了。也不知道景国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在这破地方待久了，连个传讯都收不到，还真有点不方便。”
她的态度，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理所当然。
澹台烬心中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而一旁的娰婴和惊灭，却是彻底被惊到了。
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身上虽然没有神明的气息，但其体内蕴含的力量，却如渊似海，深不可测。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她看待他们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厌恶、恐惧或是戒备，就好像在看两个……普通人？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强大的修士？
而且，看样子，她和主上的关系，还非同一般。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萧晴萱完成了最后一个法印。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荒渊都为之震动。一道全新的，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巨大光幕拔地而起，取代了原先那道由神髓化成的结界。新的结界更加稳固，更加强大，不仅彻底隔绝了内外，还将荒渊中暴戾的魔气牢牢锁在了里面。
“成了！”
稷泽的身影出现，他感受着体内重新变得充盈的神髓，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对着萧晴萱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化作一道流光，找地方闭关修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