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宫。
君吾押着谢怜走出宫殿大门，抬手轻抵太阳穴。
“灵曜，为何人阵还没破？”
谢怜本来还在庆幸刚刚花城没有被发现，这会儿听到君吾的话又恍然大悟。
原来灵曜星君下界去皇城是为了破开人阵的，看来君吾还是想再传播一次人面疫。
可他大概也没想到灵曜星君根本没按他的安排去做，不仅没破阵，还装作没有发现花城的踪迹，偷偷溜回了仙京，救走了灵文。
果不其然，那头的灵曜不知在何处也不知说了什么，君吾的眉头紧了些。
“黑水沉舟和血雨探花。”
“呵，两个鬼王居然会一起守护皇城。”
他话语里的讥讽太过明显，谢怜瞬间明白了那头的灵曜用了什么借口忽悠他。
“你在那里等着，我会安排人下去帮你。”
“灵文的事我会处理。”
“嗯。”
二人的通灵结束，谢怜垂下脸，不让君吾看见他的表情。
君吾太了解自己了，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能得出许多信息，他不能暴露灵曜的事。
终于君吾以为的灵文失踪是他做的...那就当是他做的吧。
好歹也是几百年的交情了，灵文对他一直颇为关照和尊重。
和君吾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她制一件锦衣仙根本算不得什么。
…
七杀殿。
“这么明目张胆的躲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看着还在淡定煮茶的灵曜，灵文一颗心真是七上八下，焦灼难安。
“灯下黑。”
灵曜给灵文斟了一杯茶。
“可要是帝君发现我们，我们岂不是跑都来不及？”
“放心吧，我躲他的探查已经躲了几百年了，有经验，他没那么容易发现我们。”
“他现在不是要派人去皇城帮你破阵吗？”
“去呗，我又不是不在那里。”
“你让分身过去了？”
灵曜点点头，伸手拂了拂旁边凝玉池里的金莲。
灵文一听这话，倒是放松了些许。
看着灵曜脸上平和的表情，她终于能安下心来，有心思品茶了。
“你很喜欢莲花？”
她这七杀殿终年死气沉沉，唯二的两个活物就是她自己和这一池金莲。
放在金莲花瓣上的手顿了顿，又很快收回来。
“不喜欢。”
灵文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燃烧的星河焰。
“你这个人...”
“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我也没发现你有什么个人喜好或者情感需求。”
“我真的很好奇，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你的？”
“帝君宝座。”
灵文摇摇头。
“我不觉得你追逐帝君宝座是因为野心。”
“我甚至怀疑，你一旦登上帝位，就会把整个上天庭全扔给我，然后自己当甩手掌柜。”
瞧见她惊讶的表情，灵文猛地掐紧掌心。
猜对了！
可恶！
“你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这么劳心劳力的去谋划？”
“以你的能力，不管是谁坐在上面，都不会影响到你。”
灵曜捏着茶杯转了转，眼神变幻。
不知想到了什么，周身气息不知不觉变得冷厉。
“因为，无能为力的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只能站到最高。”
灵文缩了缩手。
现在的灵曜，让她感觉格外陌生。
但她又深刻的明白，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灵曜星君的面具戴久了，就连她都差点以为那个铁血冷傲，目下无尘的灵曜是真的了。
真正的魏娆，其实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像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二人的对话因灵曜这句话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那登上帝位后...”
灵文想转个话题，但灵曜却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
灵曜脸色不太好看。
“他放火了。”
“什么？”
此时殿外突然响起的惊叫声。
“火！失火了！”
“烧起来了！”
“他为什么突然放火？要处死那些神官用得着放火？”
“十有八九是和仙乐太子谈崩了。”
灵曜很无语。
她真不明白君吾为何对谢怜有那么深的执念。
他对谢怜的感情真是又爱又恨，又当儿子又当仇人。
“我们...还喝茶吗？”
灵文犹犹豫豫的放下茶盏。
灵曜抬手往二人身上贴了几张符箓，又将池边的桌案茶具什么的都收了起来。
她殿里最贵的东西就这几样，家底浅薄得很，这金殿烧了便烧了。
见到她的动作，灵文才突然想起来她的灵文殿，脸色一白。
“完了！我的卷宗！”
她转身就往偏殿跑，走捷径回去抢救她‘吃饭的家伙事儿’。
灵曜看了眼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这一池漂亮的金莲。
仙京又大乱，正好浑水摸鱼啊！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掏出法器，连池一起端了。
好歹也陪了自己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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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动山摇，风呼火啸。
原本飘在天上瑞气缭绕，祥云傍身的仙京，此刻却是火焰熊熊，浓烟滚滚，俨然一座火焰魔城。
在君吾的操纵之下，火焰魔城朝着那尊巨大的花冠武神像追了过去。
青天白日的，一道白影在天上狂奔，一道红光在后面追逐。
灵文目瞪口呆站在长剑上，双手死死抓住灵曜的胳膊。
“太子殿下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让帝君这么生气？”
她抢救卷宗才抢救了一半就被灵曜直接拽出来了，因为上仙京它自己飞了！
真是离谱！离大谱！
谁家教孩子拿房子咣咣砸人的？
灵曜咬牙切齿。
“他俩有病吧！打架就打架，把仙京搬走干什么？那是该留给我的遗产！”
天知道她惦记君吾那个拥有千奇百怪灵剑的藏宝室多久了！！！
“这下好了！连仙京都没了！我还当什么帝君？”
灵文呐呐不敢言。
仙京本来就是靠君吾的法力做为支撑形成的，灵曜要是当上了帝君，自然也得靠自己支起仙京。
现在...算了。
她以后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这个她管不了！
嘴上虽然骂着，但是御剑的速度很快，与前方那两尊庞然大物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巨物在黑水家门口打得昏天黑地，然后又转战皇城。
神像上的神官们胆战心惊，后面御剑悄摸跟着的灵曜和灵文看得津津有味。
“两位太子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
“你说十成十的把握，就是等他俩两败俱伤，然后自己跳出来摘果子吗？”
灵文看懂了她的计划，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是没有...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要知道赢家肯定是我们就行，至于怎么赢的，那不重要。”
灵文沉默了。
说的...也有道理。
反正除了君吾，灵曜能压制整个上天庭。
这果子谁也抢不走。
知道了她的计划，灵文索性也放下心来认真看戏，甚至还有心情点评一下战局。
“这尊花冠武神像就是铜炉山那尊吧，雕的可真是一模一样。”
“奇英怎么自己一个人上了？”
“不错，不愧是修炼不过数载就能飞升成西方武神的武痴。”
“虽然脑子轴，不通人情世故，但是实力和天赋确实令人惊叹。”
“武痴...”
灵曜轻笑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前也认识一个武痴。”
“只不过，他脑子转得挺快，也比奇英会看眼色得多。”
“以前？多久以前？飞升以前？”
灵文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嗯。”
“那他现在飞升了吗？”
“应该已经飞升了吧。”
“以他的性子，不可能甘心落后于人的。”
“那是哪位神官？现在还在吗？怎的从未听你提起过？”
灵曜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灵文把没头没尾的故事攒在心里，打算以后找机会再挖挖看。
怎么能有她上天庭第一文神不知道的隐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