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带着凉意,城西的老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惊醒了半条街的人。王大爷披着棉袄,提着马灯跑出去,只见李大叔家的堂屋塌了半边,断落的房梁上裹着一层灰绿色的霉菌,像敷了层烂苔藓。马灯光线扫过,能看到霉菌上还在蠕动的菌丝,碰到空气就簌簌往下掉粉末,落在地上很快就化开了。
“快救人!先把人拉出来!” 王大爷嘶吼着冲上去,邻居们也纷纷赶来。李大叔一家四口蜷缩在墙角,浑身是灰,小儿子吓得直哭。“昨晚就看见梁上长了点绿毛,以为是回南天返潮,哪想到是这要命的东西!” 李大叔抹着脸上的灰,声音发颤,“这房子住了三十多年,结实得很,怎么一夜就塌了?”
说话间,又有几声闷响传来。城西另外三户人家的木房也相继出现坍塌,有的是门框烂断,有的是屋檐脱落,最严重的一户,半边院墙都倒了,露出里面被霉菌腐蚀得千疮百孔的木柱子。张婶抱着孙子赶来时,正好看到自家厨房的木门 “吱呀” 一声歪倒在地,门上的霉菌掉了一地,吓得她赶紧后退:“这菌也太吓人了,连木头都能啃烂!”
不到两个时辰,受灾报告就送到了沈知意的办公桌上。城西共有十七户木房受损,其中五户完全坍塌,二十多间储物棚被霉菌侵蚀,储存的农具、木柴全成了朽木。小张带着技术组在现场检测,检测仪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这是星尘腐木菌,专门分解木材中的纤维素和木质素。” 小张用镊子刮下一点霉菌,放在载玻片上,“它的菌丝繁殖速度极快,二十四小时就能穿透整根木材,而且会释放有毒孢子,吸入过多会引发呼吸道感染,老人和孩子最容易中招。”
傅子恒带着工程师们赶来时,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刚在育苗棚熬了一夜,胸口的起搏器一直隐隐作痛,此刻强撑着爬上塌房的废墟,查看受损情况。“先拉警戒线,别让居民靠近。” 傅子恒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疲惫,“用塑料布把坍塌的木料全盖起来,撒上石灰粉,防止孢子扩散。另外,赶紧把受灾居民转移到城东的砖石房里,那里安全。” 护士在一旁递上温水和药丸,他咽下药丸,又补充道,“共振塔的木支架也要立刻检查,要是被腐蚀,后果不堪设想。”
指挥中心里,沈知意正安排人员调配物资,给受灾居民发放帐篷和被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顾言泽浑身是木屑地冲了进来,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沾着不少灰绿色的霉菌。“沈总!旧部偷袭了城北的木材厂!” 顾言泽抓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气灌完,“我们存的三百多根原木、两百多块木板全被他们抢走了,还放火烧了半个仓库,烧毁的木料够盖十几间房了!小王为了拦他们,被木棍砸伤了肩膀,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顾言泽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桌上的文件都震得跳了起来:“他们还在仓库墙上写了字,说要让我们无房可住,在风里雨里冻死!这群混蛋,专挑我们难的时候下手!”
病房里的苏沐辰听到消息,猛地拽掉手上的输液管。护士惊呼着上前阻拦,他却摆摆手,抓起纸笔就写。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却带着颤抖的字迹:“腐木菌惧干惧艾,将艾草晒干编成草绳,缠绕在木梁、门框上,可抑制菌丝生长。木材仓库需深挖排水沟,撒硫磺粉与石灰粉混合剂,双重防潮防菌。被污染的木材,用沸水蒸煮一刻钟,再暴晒三日,可杀死菌孢。”
写完,他又用尽全身力气,在纸的末尾加了一句:“居民居所每日通风两次,每次半个时辰,避免孢子聚集。” 护士刚要离开,他又拉住对方,气息微弱地叮嘱:“让傅子恒务必检查共振塔的地基,木支架若有损坏,立刻用砖石替换。”
陆沉坐在盲文地图前,指尖轻轻摩挲着城北的区域。木材的清香、霉菌的腐味、旧部鞋底沾着的木屑颗粒,在他指尖清晰地交织。“旧部藏在城北的废弃锯木厂。” 他抬起头,对身旁的护士说,“锯木厂的老厂房地下有个地窖,抢来的木材就藏在那里。地窖门口埋了土雷,引线藏在落叶下,一踩就炸。” 他顿了顿,手指在地图上精准地点了点,“从锯木厂后门进去,绕过东边的废弃机床,地窖入口在货架下面,掀开货架就能避开陷阱。”
上午九点,江城再次全员行动。城西的居民们忙着用塑料布覆盖塌房木料,撒石灰粉;城东的居民则家家户户编艾草绳,送到城西加固未受损的木房。王大爷带着一群老人,在木材仓库周围挖排水沟,锄头下去,泥土溅得满身都是,他却浑然不觉:“木头是我们的根,保住木头,才能保住家。”
傅子恒带着工程师们爬上共振塔,逐一检查木支架。塔风很大,他站在高高的支架上,脚下的木板微微晃动,护士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傅工,您下来,我们上去检查!” 工程师们大喊。傅子恒却摇摇头,用扳手敲了敲支架,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慢慢爬下来,下来时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护士及时扶住。
顾言泽带着队员们赶往废弃锯木厂,小王的肩膀缠着绷带,却还是拄着木棍跟了过来:“顾队,我熟悉木材厂的地形,不能少了我。” 锯木厂的大门锈迹斑斑,小李一脚踹开,里面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废弃的机床孤零零地立在院子里。按陆沉的指示,他们从后门进去,绕过机床,果然在货架下面找到了地窖入口。
队员们顺着梯子爬下去,一股原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借着手电筒的光,能看到五个旧部正蹲在地上,把抢来的木板往麻袋里装。“不许动!” 顾言泽大喝一声,队员们立刻围了上去。旧部见状,拿起身边的斧头就冲了过来,双方扭打在一起。小李后背的伤还没好,却硬是顶住了一个旧部的攻击,将对方按在地上。小王在门口发现了土雷引线,赶紧用剪刀剪断,后怕地说:“再晚一步,我们就全被炸埋在这儿了。”
下午四点,抢来的木材被顺利运回木材厂。傅子恒带着工程师们已经把受损的木房做了临时加固,艾草绳绕在木梁上,泛着淡淡的绿色。张婶在自家厨房门口撒上石灰粉,惊喜地发现,墙上的霉菌不再蔓延,渐渐变成了灰白色。
可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傍晚时分,小张在城郊的老磨坊发现了一团变异的腐木菌,通体发黑,比普通腐木菌大了三倍,菌丝粗得像棉线,缠住的木磨盘已经烂了个大洞。“是菌母!” 小张急得直冒汗,“它能不断产生新的孢子,而且抗药性极强,石灰粉和艾草都没用!” 苏沐辰的护士很快送来纸条,上面写着:“用硫磺粉混合煤油,调成糊状敷在菌母上,点燃艾草熏烤,可彻底杀死。”
沈知意立刻组织人员调配物资,城西社区的李师傅把家里珍藏的半桶煤油捐了出来:“这是我儿子留下的,一直舍不得用,现在保命要紧。” 傅子恒带着小张,小心翼翼地把硫磺煤油糊涂在菌母上,点燃艾草熏烤。浓烟升起,菌母渐渐停止了蠕动,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焦炭。
深夜,城里的腐木菌终于被彻底清除。居民们提着灯笼在街巷巡逻,手里拿着装着石灰粉的布袋,时不时往墙角撒一把。傅子恒靠在木材厂的门框上,护士给他换药,他看着远处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轻声说:“总算保住了大家的家。”
就在大家准备休息时,太空监测室的观测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沈总!母巢释放了星尘噬水藻!城东的水井和城西的小河,已经被绿色的水藻铺满了,水不能喝了!” 沈知意刚走到门口,就接到了张婶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沈总!我家的水井里全是绿藻,舀上来的水发臭,这可怎么活啊!”
沈知意抬头看向城东的方向,夜色中隐约能看到水井的轮廓。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旁边的顾言泽也站直了身子,眼神坚定:“水是命根子,不管是什么藻,我们都得把它清除掉!” 远处的夜色里,技术组的车灯亮了起来,小张他们正带着仪器匆匆赶来。
太空监测室的计数器上,母巢舰队的倒计时,已经降到了 115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