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露水把城西麦田的土皮浸得发软，王大爷起得比鸡还早，手里攥着把小锄头，想趁着天凉给小麦松松土。可刚走到田埂边，他就愣住了 —— 昨天下午还勉强立着的麦子，一夜之间倒了大半，麦秆像被抽了筋似的趴在地上，叶片发黄发蔫，根须露在外面，一扯就断，断口处还缠着几缕白色的细线，正慢慢蠕动。
“老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 王大爷蹲下身，手指哆嗦着碰了碰那些细线，刚一用力，细线就钻进了泥土里。旁边几户农户也赶来了，看到这景象，有的蹲在田埂上叹气，有的急得直跺脚。张婶家的两亩麦田全倒了，她抹着眼泪说：“这麦子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现在倒了，我们一家冬天吃什么啊？”
消息传到技术组时，小张正和傅子恒在检修灌溉管道。两人赶紧扛着铁锹往麦田跑，挖开倒秆小麦的根部，泥土里藏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线虫，每根不过一厘米长，却成群结队地啃食麦根，原本粗壮的根须被啃得只剩光秃秃的茎秆。“是星尘根腐线虫，” 小张用镊子夹起几条线虫，放在手心，“这虫子比枯叶菌厉害，专咬植物的根系，不出三天，剩下的麦子全得倒，而且会钻进土里过冬，明年这片地都种不了庄稼。”
傅子恒蹲在地里，手指插进泥土里摸了摸，眉头紧锁：“土壤里的湿气太重，正好给线虫提供了生存环境。而且灌溉管道有几处漏水，水积在田里，线虫扩散得更快。” 他的起搏器又开始隐隐作痛，抬手按了按胸口，护士赶紧递上温水和药片，他却摆摆手，“先别管我，赶紧把情况报给沈总，再晚就来不及了。”
指挥中心的灯亮了一整夜，沈知意刚把麦田救援的任务分配下去，顾言泽就带着一身泥跑了进来：“沈总！旧部偷袭了城南的农药制作点！我们配好的石灰紫草汁全被打翻了，小王去阻拦，被他们用木棍打伤了胳膊，现在还在流血！” 顾言泽的裤腿上沾着草屑，手里攥着个破碎的陶罐，“他们还在现场留了纸条，说再敢救麦子，就烧了所有的麦田。”
病房里的苏沐辰听到消息，挣扎着坐起来，护士想扶他，他却抓起桌上的草药样本 —— 几瓣大蒜、一把艾草根。“线虫怕辛辣味，” 他咳嗽着，声音沙哑，“让大家把大蒜捣碎，加艾草根煮水，过滤后兑进灌溉水里，既能杀死线虫，又不伤害麦子。还有，在麦田周围挖一圈浅沟，沟里撒上草木灰，能挡住线虫扩散。” 他让护士拿来纸笔，一边画浅沟的示意图，一边补充，“大蒜要多放，每亩地至少十斤，艾草根得煮够二十分钟，药效才够。” 画到一半，他突然咳得厉害，胸口的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警报，护士赶紧给他吸氧，他却指着图纸，“快…… 快送去技术组，别耽误。”
陆沉坐在盲文地图前，指尖贴着城西麦田的区域，慢慢移动。他的左手还是麻木的，指尖传来线虫蠕动的微弱振动，混着旧部金属武器的冰凉触感。“旧部没走远，” 他突然开口，让护士拿过笔，在地图上戳了个点，“他们藏在麦田北边的废弃砖窑里，那里有个地窖，囤着不少炸药，想等我们灌溉的时候炸掉水渠。” 他顿了顿，又在地图上画了条线，“砖窑的后门有个排水口，能绕进去，别走正门，门口埋了绊索。”
上午九点，全城都动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在捣大蒜，张婶家的石臼都快捣碎了，她喊着孙子一起剥蒜，小孩的手指被蒜汁辣得通红，却还是坚持剥完了一小碗。李师傅把馒头店关了，带着徒弟们去挖沟，徒弟们嫌太阳晒，他就骂：“现在偷懒，冬天饿肚子的时候别喊冤！” 顾言泽带着队员们往废弃砖窑赶，小王的胳膊缠着纱布，还扛着撬棍，说：“这次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能再让他们捣乱了。”
傅子恒那边，正带着工程师们抢修灌溉管道。漏水的地方在麦田深处，管道埋在地下半米，得用铁锹一点点挖开。他的手指被铁锹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泥水渗进去，钻心地疼。护士想给他包扎，他却摇头：“管道不修通，大蒜艾草水浇不进去，麦子就救不活了。” 工程师们轮流挖沟，傅子恒则盯着管道接口，用环氧树脂把裂缝补上，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滴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城南的农药制作点里，志愿者们正忙着煮大蒜艾草水。大铁锅支在空地上，柴火噼啪作响，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蒜香和艾草香飘得老远。可就在这时，砖窑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 顾言泽他们动手了。原来旧部在地窖里装了定时炸药，还有十分钟就引爆，小李眼疾手快，用剪刀剪断了引线，才没让水渠被炸掉。顾言泽带着队员们冲进地窖，把五个旧部全制服了，还缴获了三箱炸药。
中午时分，大蒜艾草水终于浇进了麦田。王大爷拿着瓢，沿着麦垄一点点泼，看着那些倒伏的麦子，嘴里念叨着：“快点好起来吧，快点好起来吧。” 小张蹲在地里，挖开泥土一看，线虫果然少了很多，有的已经蜷成一团死了。“有效果！” 小张高兴地喊起来，农户们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麻烦还没结束。下午两点，小张发现东边的麦田里，线虫又开始活跃起来，而且这次的线虫比之前更大。“是母巢的变异线虫！” 小张急得直冒汗，“大蒜艾草水的药效不够了，得加东西！” 苏沐辰的护士又送来纸条，上面写着：“加地脉硫磺粉，每亩地撒两斤，硫磺粉能增强药效，杀死变异线虫。” 可地脉硫磺粉库存不多，沈知意立刻让行政部组织居民捐赠，城西社区的李师傅甚至把家里的硫磺皂都拿了出来，说：“磨碎了应该也能用。”
傍晚的时候，变异线虫终于被控制住了。倒伏的麦子慢慢挺直了腰杆，叶片也开始恢复绿色。王大爷坐在田埂上，拿出怀里的干粮，就着凉水解渴，看着夕阳下的麦田，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傅子恒靠在灌溉管道上，护士给他换药，他看着麦田，轻声说：“幸好赶上了。”
就在大家以为能喘口气的时候，太空监测室的观测员突然大喊：“沈总！母巢释放星尘霉斑菌了！这些霉菌飘到房屋上，会侵蚀墙体，城东已经有三户人家的墙皮脱落，屋顶漏水了！” 沈知意刚走到麦田边，就接到了张婶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沈总！我家的墙裂了！下雨天可咋整啊？”
沈知意抬头看向城东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飘起了淡淡的灰雾，那是霉斑菌在扩散。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新的战斗又开始了。旁边的顾言泽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们都在。” 远处的麦田里，农户们还在忙碌，手电筒的光在夜色里晃着，像一颗颗坚定的星星。
太空监测室的计数器上，母巢舰队的倒计时，已经降到了 145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