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笔同书的辉煌只持续了刹那,虚空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这不是寻常的裂缝,而是由无数断笔残墨堆积成的深渊,散发着陈年墨臭与腐朽纸张的气息。刘云轩手中的新生之笔突然剧烈震颤,笔尖不受控制地指向深渊。
守一老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惧,说笔冢,万载书写,终归此处。苏婉的创世之力突然凝滞,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林念源的笛声在深渊边缘扭曲变调,音律碎片坠入黑暗。最可怕的是,村民们发现自己的劳作记忆正在被抽离,化作缕缕青烟飘向深渊。
深渊中缓缓浮起一座由断笔垒成的王座,座上端坐着一位墨色身影。这不是实体,而是由亿万破碎的故事凝聚成的存在。墨影开口,声音如同万卷残书同时翻动,说新笔当折,此乃笔冢铁律。刘云轩手中的笔突然出现裂痕,不是外力所伤,而是从内部开始崩解。苏婉急以创世本源为胶,想要粘合裂缝,但创世之力触及笔身时反而加速了崩解。林念源奏响固形音,音律却让笔中的故事开始相互冲突。
墨影轻笑,说没用的,每支新笔的诞生,都意味着旧笔的死亡,这是笔冢的规矩。危机时刻,刘云轩做了一件逆规之举。他非但不保笔,反而震碎笔杆。说笔非笔,乃是心。破碎的笔杆化作满天星火,每点星火都是一个未完的故事。这些故事不是坠向深渊,而是如萤火般环绕墨影飞舞。
墨影首次出现波动,说以碎笔为祭,倒是新奇。但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深渊中升起无数支残笔,每支笔都指向一个被遗忘的故事。这些故事化作实体,有的是统御万界的天尊,有的是祸乱苍生的魔头,更有些是根本不该存在的悖论之体。它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被笔冢判定该折的存在。
守一老者惊呼,说快收笔,它们在召唤同族。苏婉织就时空罗网,想要隔绝这种召唤。但网线触及残笔的刹那,反而被同化成新的残笔。林念源吹奏净化之音,音波却让残笔中的怨念更加凝实。村民们将劳作工具垒成屏障,工具却开始腐朽成新的断笔。最可怕的是,刘云轩发现自己正在被笔冢化。他的指尖开始滴落墨汁,发丝变成笔毫,就连心跳都开始符合某种书写节奏。说原来,折笔不是毁灭,而是同化。
危急关头,刘云轩福至心灵。他不再抵抗同化,反而主动将心神沉入笔冢。说既然要折,那便折个明白。当他的意识与笔冢连接的刹那,看到了令人心悸的真相。所谓笔冢,不过是某个存在书写时丢弃的废稿堆。而那个存在,正是所有执笔人共同的原型。
刘云轩引导笔冢之力逆流而上,说冢非冢,乃是未竟之篇。墨影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因为它发现笔冢开始蜕变。断笔重生,残墨新润,所有被判定该折的故事都获得了续写的机会。但就在新生之际,深渊底部突然睁开一只巨眼。眼眸中映照出的,正是那个丢弃废稿的存在。
守冢人。巨眼眨动,整个笔冢开始凝固,说玩够了吗。新的绝境,在守冢人的注视下缓缓展开。而这一次,刘云轩发现,他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在守冢人的预料之中。
就在守冢人巨眼完全睁开的刹那,整个笔冢突然凝固如琥珀。刘云轩感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慢,每一个念头都如同在泥潭中挣扎。苏婉的创世之力被冻结成晶莹的丝线,林念源的笛声凝固成可见的音符冰雕,连村民们劳作的汗水都化作了静止的珍珠。
守一老者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说这是时之封印,守冢人要将我们永恒定格。老者的身形渐渐石化,变成笔冢中又一尊雕像。刘云轩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不是生死之战,而是存在与否的终极考验。
但就在意识即将完全凝固时,刘云轩做了一件逆天之举。他非但不抵抗凝固,反而引导封印之力流向心口。说既然要封,那便封个彻底。当封印之力贯穿道心时,他的心突然变成了一面镜子,映照出守冢人的真容。那不是什么恐怖存在,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修史人,正伏在案前编纂万界史册。
说原来,我们不过是史册上的一行字。刘云轩福至心灵,震碎心镜,碎片化作万千史笔。说史非史,乃是心史。史笔飞向守冢人,不是攻击,而是要为守冢人续写新的篇章。守冢人首次露出惊容,因为史笔触及之处,他万年不变的史册开始出现新的字句。
苏婉趁机以创世之力为墨,在史册空白处续写。说历史非定数,当下可改史。林念源奏响变奏之音,音律让凝固的时空重新流动。村民们将劳作的汗水洒向史册,每一滴都化作历史的见证。笔冢的封印开始松动,凝固的时空重新流淌。
但真正的危机此刻才降临。当史册被修改时,整部史册突然燃烧起来。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涅盘的圣火。火焰中,守冢人发出痛苦的嘶吼,因为他的存在正在被改写。说逆天改史,当受天谴。但为时已晚,火焰已经蔓延到守冢人身上,他的身形在火焰中开始虚化。
就在这时,史册突然合拢,封面上浮现《万界归真》四个古字。整部史册开始升华,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要将所有历史融合成唯一的真相。刘云轩感到自己的记忆开始被修正,童年的经历被篡改,修行的感悟被统一,连与苏婉、林念源的相遇都要按照史册重写。
说历史不容篡改。史册中传出冰冷的声音,说万物当归其位。苏婉的创世树开始按照史册记载生长,林念源的音律必须符合史册谱写的乐章,连村民们的劳作都要遵循史册规定的动作。最可怕的是,他们正在失去自我,变成史册中规定好的角色。
危急关头,刘云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他非但不抵抗史册的修正,反而主动将史册融入自己的道心。说史非史,乃是心史。当史册与道心融合的刹那,他看到了历史的真相。所谓万界史册,不过是更高层面的一场梦。而执笔修史的存在,也正在被更上层的史册所记载。
明悟的瞬间,刘云轩震碎道心,说梦非梦,乃是真。道心碎片化作一场春雨,洒向万界。雨水所到之处,史册的封印彻底瓦解。守冢人在雨水中化作一缕青烟,不是死亡,而是醒悟后的超脱。说原来,我也是梦中人。
但更大的震撼在等待。当雨水停歇时,虚空突然变得透明。刘云轩看见无数个类似的笔冢,每个笔冢都有一个守冢人,每个守冢人都在编纂自己的史册。而所有这些笔冢,都陈列在一间名为万象书斋的殿堂中。
书斋门口站着一位总角小童,正在用树枝练习写字。而他们所在的这个笔冢,不过是小童练习时滴落的一滴墨汁。小童抬头,眉眼与刘云轩儿时一般无二,说大哥哥,我写得对吗。
刘云轩看向地面,发现小童写下的正是《万界归真》四字。说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心写。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整间书斋突然剧烈震动。不是小童发力,而是书斋之外,还有更大的天地。
新的征程,在书斋的震动中悄然开始。而这一次,刘云轩明白,真正的超脱不是跳出史册,而是写好属于自己的每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