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捂着额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李道然的背影。
又顺着他刚才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对着摇椅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静园。
李道然看着鲁甘给他发的碧游村地图定位，还有打开的指南针软件笑了。
客厅里，王也看着诸葛青捂着脸，决然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老青他……这是怎么了？”
“前辈对他做了什么？怎么感觉他跟换了个人一样。”
徐四也掐灭了烟头，满脸不解地凑到门口。
“不知道啊？”
他挠了挠头，看着诸葛青消失在胡同尽头。
“就过去说了两句话，抬手比划了一下，这就算点拨完了？”
“现在的年轻人，悟性都这么好了吗？说顿悟就顿悟？”
王也摇了摇头，他看向院子里的李道然，目光更加深邃。
他知道，事情绝非徐四说的那么简单。
那轻轻一下，恐怕蕴含着他无法理解的大道理。
“四哥，我也该走了。”王也站起身。
徐四一愣：“你也要走？干嘛去？”
“欠前辈的紫金红葫芦，现在再走一趟古玩市场，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徐四咂了咂嘴，看着王也同样离去的背影，感觉这院子今天格外热闹。
“一个两个的，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嘟囔了一句，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徐四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得，公司那边催了。”
他冲着院子里的李道然喊了一声。
“前辈，我也得先撤了，公司一堆破事。”
“宝宝就先拜托您照顾了，那丫头能吃能睡，不挑食，您别把她弄丢就行！”
李道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徐四也不在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转眼间，原本还算热闹的静园，只剩下李道然和冯宝宝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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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宝把手里的遥控器零件重新拼好，虽然还是没用，但她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她站起来，走到李道然身边，蹲下。
她就这么蹲着，仰头看着闭目养神的李道然，也不说话。
许久。
“道长。”
“嗯。”
“他们都走了。”
“嗯。”
“我们啷个办？”
李道然终于睁开了眼，看了看天色。
夕阳的余晖，给京城的胡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饿了。”
他说。
冯宝宝的眼睛亮了一下，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也饿了。”
……
京城的夜市，是另一番天地。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烤串的孜然味，炒肝的酱香味，爆肚的麻酱香，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座城市最抚慰人心的烟火气。
李道然一身青色道袍，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
他周围的喧嚣，似乎自动与他隔开了一层。
冯宝宝跟在他身后，手里已经拿了两串糖葫芦，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她的目光，已经被不远处一个卖炸灌肠的摊子吸引了。
“道长，那个看起来好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
李道然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正麻利地把切成小块的淀粉肠倒进油锅里。
“滋啦——”
热油翻滚，香气瞬间爆开。
“老板，来一份。”李道然声音平淡。
摊主抬头一看，见到李道然这身打扮，愣了一下。
“好嘞！道长您稍等！”
摊主手脚麻利，很快，一份浇满了蒜汁的炸灌肠就递了过来。
“道长，您这身……是哪个道观的？白云观的？”摊主一边收钱一边好奇地搭话。
“不是。”李道然没有多言。
冯宝宝已经迫不及待地用竹签扎起一块，吹了两下就塞进嘴里。
外皮酥脆，内里软糯，配上咸香的蒜汁，味道很冲。
她的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
“好吃。”
她又扎起一块，举到李道然嘴边。
“道长，你尝。”
李道然看着那块沾着蒜汁的炸灌肠，又看了看冯宝宝清澈的眼睛。
他张开了嘴。
味道在口腔中散开。
很普通的人间味道。
【叮~宿主正在体验‘人间烟火道’，扮演度微量提升中……】
李道然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只是平静地感受着这份味道。
“味道如何？”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那是太清道德天尊。
“尚可。”另一个声音回应，清冷而威严，属于玉清元始天尊。
他们仿佛只是在评论一道菜。
“走吧，前面还有。”李道然对冯宝宝说。
“好嘞！”
冯宝宝几口解决掉剩下的炸灌肠，又兴致勃勃地奔向下一个目标。
豆汁儿、焦圈、卤煮火烧、奶油炸糕……
冯宝宝像个无底洞，每一样都吃得津津有味。
李道然只是跟在她身后，偶尔会尝上一口。
他不像是在品尝食物，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一个卖炒疙瘩的年轻摊主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忍不住跟旁边摊位的哥们吐槽。
“嘿，哥们，你看那对。”
“那个道长，气质绝了，跟拍电影似的。”
“他旁边那姑娘也好看，就是看起来呆呆的，真能吃啊，我瞅着她都吃第五家摊子了。”
旁边的摊主探头看了看。
“你别说，还真是。”
“不过你看那道长，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付钱也干脆，一脸的平静。”
“这叫什么？神仙下凡，体验生活？”
“哈哈，你小说看多了吧！”
他们的议论，清晰地传入李道然的耳中。
他没有在意。
众生万相，皆是风景。
两人穿过小吃街，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后海。
夜色下的湖面，倒映着岸边的霓虹。
有流浪歌手在抱着吉他弹唱，歌声嘶哑，却充满了故事。
冯宝宝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晃荡着双腿，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口驴打滚。
“道长。”
“嗯？”
“京城，比村里好耍。”
“嗯。”
“东西也好吃。”
“嗯。”
冯宝宝忽然不说话了，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有些发空。
李道然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没有打扰她。
他知道，冯宝宝的思绪，又飘向了那个找不到答案的过往。
“道长。”
过了很久，她才再次开口。
“你说，我以前……是不是也喜欢吃这些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
李道然转头看着她。
月光下，女孩的侧脸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或许。”
他只说了两个字。
冯宝宝“哦”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
“道长，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随便走走。”
李道然站起身，沿着湖边的小路，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
冯宝宝立刻跟上。
就在这时。
系统的提示音，在李道然的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
【隐藏任务目前完成度：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