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和诸葛青眼神中的茫然，终于消散了一些，开始重新聚焦。
王也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
是啊，依赖强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的意思是……”王也皱起了眉，试图跟上张楚岚的思路。
诸葛青也紧盯着他，等待下文。
“我的意思很简单。”
张楚岚直起身子，脸上浮现出一抹众人熟悉的、贱兮兮的表情。
“趁着这机会，把水搅浑！”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北京地图，用力拍在桌上。
手指重重点在一个位置。
“中海大厦！王也道长你家的公司！”
“明天，我就去那儿闹事！”
诸葛青眉头锁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担忧。
“你疯了？”
他声音提高了几分。
“你这么一闹，不是把所有暗地里的家伙都引出来了吗？你这是把自己当靶子！”
张楚岚听了，笑得更开心了。
他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
“对！我就是要当这个靶子！”
他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们现在肯定都在猜，那位前辈是不是已经走了？是不是管杀不管埋？”
“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吓唬吓唬人？”
“我就要跳出去，用最嚣张、最不要脸的方式告诉他们所有人——”
张楚岚挺起胸膛，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决绝。
“我！张楚岚！天下第一大坏蛋！风后奇门这个烫手的山芋，我接了！”
“想抢？可以！别偷偷摸摸的，都摆到明面上来！”
他目光扫过王也和诸葛青的脸。
“谁有胆子，冲我来！”
他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自信。
王也和诸葛青都听傻了。
他们终于明白张楚岚想干什么了。
他要把所有暗中的威胁，全部引到自己身上，引到明面上来。
用他自己当诱饵，把这潭浑水里的鱼，全都炸出来。
这计划，太疯狂，也太……张楚岚了。
王也紧紧盯着张楚岚，眉头紧锁。
“你……就不怕玩脱了？”他迟疑地问。
张楚岚一摊手，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变得愁眉苦脸。
“怕啊！怎么不怕！”
他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啊！”
张楚岚指了指王也，又指了指诸葛青。
“一个专业的团队，才能干专业的事！”
他掰着手指头，把任务分配得明明白白。
“王道长你负责算，诸葛兄你负责看，宝儿姐负责干，我嘛……负责挨揍和拉仇恨！”
冯宝宝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正拿着一块麂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那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刀身映出她毫无波澜的脸。
她抬起头，看了看张楚岚，又看了看地图上的中海大厦。
“啥时候去？”她声音平静。
张楚岚看了一眼冯宝宝，又看向王也和诸葛青。
“就明天，越早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冯宝宝停下擦刀的动作，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我埋人的坑都想好了。”
她收起刀，站起身。
“城郊西边那片杨树林，昨天下了雨，土松，好挖。”
张楚岚听得眼角直跳。
王也和诸葛青面面相觑。
面对这群“不走寻常路”的队友，他们能怎么办？
张楚岚见他们脸色变幻，知道他们在犹豫。
他拍了拍诸葛青的肩膀。
“诸葛兄，你不是想知道风后奇门的极致吗？”
他又看向王也。
“王道长，你不是想保护你的家人吗？”
张楚岚脸上带着一丝贱笑。
“现在，是时候看看我们这些蚂蚱，怎么在神龙的余荫下，搅翻这片天了。”
王也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彻底消散。
他看了看张楚岚，又看向窗外，那平静中酝酿着风暴的夜色。
“好。”
他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我算。”
诸葛青也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盯着。”
张楚岚满意地咧嘴一笑，搓了搓手。
“那就这么定了！”
他转头看向冯宝宝。
“宝儿姐，明天还得麻烦你，给那些不识好歹的，上上课了。”
冯宝宝点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
“晓得。该整就整，整服为止。”
王也刚下定决心。
准备陪张楚岚闯荡一番。
一直沉默的诸葛青，忽然开口了。
“楚岚，你这个计划，现在完全不同了。”
张楚岚正掰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
盘算着明天去王家公司，能讹到多少钱。
闻言，他动作一滞，看向诸葛青。
眉梢微微扬起。
“哦？老青，有何不同？”
王也也投去询问的眼神。
他方才的苦涩还未完全散去。
诸葛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是洞悉世事后的澄澈。
“在此之前，你的计划是逆势而行。”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珠玑。
“陈金魁那些人在暗处，实力雄厚。”
“我们，是摆在明面上的靶子。”
“势弱。”
诸葛青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
“你跑到中海大厦闹事。”
“等同于在不利的局面下。”
“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个翻盘的机会。”
“说白了，那是小聪明。”
“是计谋，是术。”
他停顿了一下。
客厅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以及张楚岚略显急促的心跳。
“但现在，李前辈已经出手。”
诸葛青的目光，扫过窗外夜色深沉的方向。
仿佛能穿透一切，望见李道然休憩的院落。
“他那句食不言。”
“直接将盘踞在此地，最大的那股势，按死了。”
他用了一个极为恰当的词汇。
“按死了。”
张楚岚的瞳孔微缩。
一个他隐约捕捉到，却未能完全把握的念头。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诸葛青抬起手。
在空中缓缓虚划。
如同在勾勒一个无形却宏大的棋盘。
“整个棋局的风向。”
“已经彻底改变。”
他环视一圈。
目光落在张楚岚和王也身上。
最后，定格在张楚岚那双，已然亮起来的眼睛里。
“所以，你现在再去做这件事。”
“就不再是逆势而为。”
诸葛青一字一句。
吐出了令张楚岚精神一振的结论。
“你这是，顺势而为！”
张楚岚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靠！老青你他娘真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