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丝毫犹豫,眼神骤然一冷。
右手伸出,五指张开,精准地扣住两根手腕粗细的铁栏。
那看似纤细的手指猛然发力。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骤然响起!
坚硬的精铁栏杆如同软泥般,被她轻而易举地向两侧撕扯、拉开一个足以容人通过的豁口!
断裂处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状,边缘锋利。
她矮身钻入笼中。
那“李阁主”似乎想靠近这唯一可能带来不同结局的“闯入者”,但姚浅凝的动作更快。
她甚至没有多看那张扭曲的脸一眼,直接抬脚,狠狠踹在它胸口下方!
“砰!”
那具本就依靠诡异机关勉强维持“活动”的躯壳被猛地踢翻在地,仰面朝天,彻底暴露了胸口那颗刺满钢针、缓慢搏动的暗红心脏结晶。
姚浅凝甩了甩手腕,五指缓缓收拢成拳。
她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仿佛有微不可查的流光一闪而过。
全身的气息瞬间凝聚于拳锋,空气中甚至响起细微的、仿佛空间被压缩的嗡鸣。
破界拳凌厉的劲风已压得那心脏结晶上的钢针微微震颤!
“砰!!!”
一声远比金属扭曲更加沉闷、更加震撼的巨响在密闭空间中炸开!
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颗结晶和密密麻麻的钢针之上!
暗红结晶连一瞬的抵抗都未能做出,便如同被巨石砸中的琉璃,砰然碎裂!
化作无数细小的、失去光泽的暗红色碎屑,四散飞溅!
而那些细密的钢针,也在同一时间被狂暴的力量震得寸寸断裂、扭曲、崩飞!
“李阁主”整个躯壳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最后发出一声短促的、仿佛解脱又似彻底湮灭的“嗬”声,随即,所有残存的“生机”瞬间消散,变成了一堆彻底静止的、怪异的“材料”。
姚浅凝缓缓直起身子,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看了一眼地上再无动静的残骸。
她的目光转向四周那些在幽蓝光线下如同怪物内脏般层层叠叠的机械丛林。
这里……也不必留着了。
既然要清理,就清理得彻底一点。
她开始行动,走到墙边,抓住一根碗口粗细、连接着不明液体的金属管道,双手一拧一扯。
“咔嚓!哐当!”
管道应声而断,里面残存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液体汩汩流出。
她仿佛不知疲倦,也似乎感受不到那些金属边缘的锋利。
伸手探入复杂的齿轮组中,抓住核心的传动轴,猛地向外一拔!
齿轮崩飞,连杆扭曲,精密的结构在她蛮横的力量下变成一堆废铁。
“轰隆……咔啦啦……”
她拆得又快又狠,所过之处,金属哀鸣,结构崩解。
整个密室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灰尘和碎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那些镶嵌在墙上的幽蓝光石也明灭不定,光线乱晃。
支撑结构正在被她破坏。
这个深埋地下的、充满黑暗秘密的空间,要塌了。
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她最后环顾了一眼这片即将被掩埋的废墟,目光扫过地上那堆“李阁主”的残骸,确认再无任何值得留意之处。
然后,她转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冲上了那狭窄的金属楼梯。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下一秒。
“轰!!!”
身后传来巨大的、沉闷的坍塌声,烟尘从入口处汹涌喷出!
当墨悬星带着一身外出的寒气回到墨府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异常。
下人们面如土色,眼神躲闪。
管家几乎是连滚爬跑地冲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嘶哑。
“谋、谋士大人!您、您的工作室……塌……塌了!”
“什么!”
墨悬星瞳孔骤缩。
管家语无伦次,指着主院方向。
“就、就在刚才……地下传来巨响,整个院子都在晃……主屋旁边……塌下去一大片!”
那一瞬间,墨悬星脑中一片空白。
随即,一个身影无比清晰地撞入他的意识。
姚浅凝!她今早还撒娇说要去他工作室,用他新给的零件尝试做一个“会自己走路的小盒子”!
她当时笑着说。
“星星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我呀~”
而他因为临时有约,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碰危险的东西”。
她在里面!
他甚至没再理会跪在地上的管家,身影带起一阵劲风,朝着主院方向疾射而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几乎要炸开。
六年等待与寻找的阴影,失去的恐惧,在这一刻以百倍千倍的力量卷土重来,要将他吞噬。
他冲到主院,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庭院中央,一个触目惊心的、还在冒着尘土的巨大塌陷坑洞!
他工作室所在的位置,连同下方隐藏的密室,已然变成一片废墟。
断裂的木梁、碎砖、扭曲的金属部件混杂在一起。
“浅浅!”
他对着那片废墟嘶吼,紫眸瞬间爬满血丝,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挖掘。
就在这时。
“星星,这里。”
一个略显疲惫、带着一丝沙哑的女声,从他身后不远处的回廊阴影下传来。
墨悬星猛地转身。
只见姚浅凝背靠着冰冷的廊柱,微微喘息着,站在那儿。
她身上的衣裙沾满了灰尘和污渍,有些地方还被勾破了。
最刺眼的,是她垂在身侧的那双手,手掌上遍布着细密的划伤和淤青,有些伤口颇深,正缓缓渗出血珠,一滴一滴,落在她脚边的青石地面上,绽开暗红色的痕迹。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发被汗水沾湿,贴在颊边,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但她的眼睛,却静静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一丝如释重负。
墨悬星僵在原地,巨大的恐慌与此刻看到她的庆幸猛烈冲撞,让他一时无法动弹。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她流血的手上,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也仿佛烫伤了他的心脏。
她受伤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没能保护她的地方。
而塌陷的工作室……和她手上的伤……还有她此刻的眼神……
无数的疑问缠绕上他的心头,但他此刻最清晰的感觉,是看到她站在那里、还活着时,那几乎让他虚脱的后怕,以及对她手上伤痕无法抑制的心疼与……陡然升起的、冰冷的怒意。
对造成这一切的、未知原因的怒意。
或许,也掺杂着一丝,对她可能窥见了什么的、更深的不安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