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外面传来狗叫声。
“你们坐一下，是我家的狗，叫肖熊，我出去看看。”
肖燕转身回到店内，沈得福正眯着小眼睛贱嗖嗖地读着肖熊脖子上的信。
“嘿嘿嘿，小燕，你看看，小月好像又赊账了，这是催你去还款呢！”
“肖熊，是小月让你来的吗？她人呢？”肖燕把狗脖子上的套圈揭开，从小袋子里拿出一沓子纸条。
“汪汪汪……”肖熊把信送到，夹着尾巴一溜烟就跑了，就怕慢一秒火就烧到它身上。
肖燕是越看火气越大，这是把南泽镇所有小店都赊了个遍啊！
那些老板是有白内障还是有青光眼，就一个小毛孩子，没钱就肯赊账。
“特么的，我赚点钱容易吗？老天爷才发点工资，就要去还款，这个死小月，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别气别气，多少钱，三姑父给。”沈得福拉着要去干架的肖燕，“她师兄弟太多了，应酬就多。”
“毛的应酬，三姑父，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她的，老天爷派她来折磨我。考试倒数第一就算了，还他么脸盲，呆长赢早就死到七号了，没见她关心我，天天去送爱心……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不知道钱难赚吗？”
“个人的命啊！小月就跟你三姑姑一样，没心没肝没肺没心思，生来就是享福的，好哄也好骗，把天洞捅个窟窿都有人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沈得福摸着光头脑袋，想到那对被贱卖的玉镯，又想到了房子拆迁，也是一肚子苦水。
肖燕同情地拉着三姑父的手，说：“黑皮三姑姑是不是又跟你说什么了？”
“哎！我真想劈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她居然不同意把房子折成门面房……不知道那个鬼在她耳边说拿钱划算，她死活要钱，还要给轩林在省城买房……”
“轩林表哥工作有着落了？”
“运气好可能会分配到林业局，你三姑姑就铁了心要在省城给他买房。可是，我有两个儿子啊，银林都二十六了，钱都拿去买房了，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吗？”
肖燕又扎了一刀，“三姑父你知道吗？给我们雕玉镯子那个黑心大师傅死了，我们剩下的边角料和镯子心都被他雕成了玉佩和小饰品，卖了一百来万。”
沈得福用大拇指用力地掐着自己的人中，“你让我缓缓，那我们的镯子能卖多少？”
“山爷爷说，单看料，能卖个二三十万，可是雕玉镯子的大师傅有名气又死了，我们镯子内有他的标记，所以涨个一二十万不在话下。”
沈得福的白眼已经往上翻了，一手扶着收银台，一手在捶胸。
肖燕也想到自己当年年少无知为了常静静同学差点把镯子卖了，小月还非常支持她，火气一下子就灭了。
“三姑父，三姑姑在省城买房也不亏，大不了我让我爸借些钱给你，门面房也拿，房子也买……”肖燕用手指了指厨房后面，小声说：“里面两个董事长要聘请你做私人厨师，一天这个数，你得打起精神来。”
“五百？”沈得福又开始掐人中了。
肖燕“啧”了一声，开始传授经验，“收起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歹曾经拥有过五十万的传家宝的人家，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师傅，一天五百的营业额难道赚不到吗？”
沈得福心虚地摇摇头。
肖燕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你就告诉他们，这是友情价，食材费用还要另外算的……把里面三个服侍好了，工资不是噌噌噌的涨，到时候给银林表哥也买一套房子……”
沈得福摸了一把脸，振作精神，说：“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四姑父，订几套餐具。”
肖燕竖起大拇指，“看看，这才是专业的大师傅，人家不在乎钱，在乎的是排场和体验，食谱你也要研究好了，有钱人都注重养生，我到时候找崔大夫，弄点什么珍贵的煲汤的药材，我们一年挣他个十万八万的。”
“想都不敢想，还是我们小燕头脑好，从小你跟我最亲，三姑父没白疼你。”沈得福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觉得好日子在后头呢！
“那当然，我们可是有革命亲情的。”肖燕拿起欠条，说：“你先照看里面的三位，我去把账都结了。”
“快去吧！放心，有我呢……”
人民桥码头静悄悄，肖燕背着手，静静地看着两条水泥船，内心深处其实还有点舍不得。不过，看着手头的欠条，想一想，卖得划算，最起码够家里那个脸盲的傻蛋挥霍好几年。
“小燕丫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欧阳风、观止和玄青子满面春风地走来，后面跟着大熟人李木。
“我妹妹欠了一屁股债，我去还债。”
肖燕好奇地看着李木手上的塑料盒子，问：“李叔叔，你手上拿的什么？”
“别问他，他哑巴了，天天摆着个死人脸。”欧阳风嫌弃地皱着鼻子，“里面是几枚乌龟蛋，都是墨龟，品种极好的，放在琼花树下沾沾灵气，这样孵出来的小龟才能以假乱真。”
“呵呵呵，部长爷爷考虑得真周到，万一孵不出来怎么办？”
玄青子掐指一算说：“这里气运很足，傍晚这几枚蛋就能孵出来，到时候就看哪个最聪明了。”
看着玄青子掐手指，肖燕佩服不已，转向观止大师，弱弱地问：“那今晚就能下手？”
观止不语，点点头。
欧阳风搓了一下手掌，“丫头，快把这些蛋送进去，早点孵出来，免得夜长梦多，我们换完以后连夜就走。”
“万一养死了怎么办？”
“这里有五枚蛋，能孵出五只小龟，到时候你看着办。”
肖燕捧着塑料盒子无奈地笑笑，祈祷丞相跟肖月一样脸盲，五个儿子，能死好久了吧！
事实证明，丞相的的确确是肖月捡回来的，肖月的的确确是肖年成和许兰凤的女儿。
周日一大早，院子里就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
肖月：“姐姐……你快起来……丞相有儿子了……”
肖熊：“汪汪汪汪……”
肖年成：“丞相真孵出一只龟啦？要不要找电视台来采访一下，说不定还能上报纸。”
肖月：“妈妈，丞相有儿子啦！我们要不要分红鸡蛋？”
许兰凤：“我看看是儿子还是女儿？哎吆，丞相，你生了个儿子啊……”
肖月：“爸爸，你有孙子了，快去报喜吧！”
肖燕赖在床上打滚，一整夜在梦里听丞相打呼，她都没睡够。
怎么偷龙转凤的？
三个老头来向丞相辞行，小酌了一杯琼花酿，丞相的没兑水。
就这么简单。
哎！
被蒙在鼓里的丞相吆！
还有高兴不已的家人们吆！
肖燕赶紧爬起来，戏还是要演的。
“哇！我的宝……你太厉害了……看看，我们丞相的儿子就是不一样，要眼睛有眼睛，要鼻子有鼻子，怎么这么好看！”
丞相张着嘴巴，用脑袋把那个蹬着小爪子的铜钱大的小乌龟往前拱了拱。
看，这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