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来，哨兵此起彼伏的问候声让桃枝有些措手不及。
“桃枝向导早。”
“桃枝向导好。”
“桃枝向导......”
她礼貌地一一回应，心里却有些纳闷，大家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直到在指挥中心见到乌淼，才解开这个疑惑。
“大家都清楚，要不是你为大家挡住精神污染，伤亡情况会比现在严重得多，而且你身边的那位哨兵也很强。”乌淼将一杯热水递给桃枝，目光温和，“会觉得困扰吗？需要我提醒他们注意分寸吗？”
“那倒不必。”桃枝接过水，目光自然地转向乌淼身后那位棕发蓝眸的哨兵，浅笑道，“嗨，你好。”
“你好，桃枝向导。”哨兵的声音比想象中清朗些，“我叫谢随，随风的随。”
“好名字。”桃枝的目光在他脸上划过，随口赞道，“你的精神体蓝环章鱼也很特别。”
“谢谢夸奖。”
谢随的目光与她相遇。
刹那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清晰可闻地漏了一拍。精神图景里，一只将自己埋在砂砾中的蓝环章鱼猛地探出身子，兴奋地转起了圈圈，八条触手都快拧成结了，还不忘“啪啪”地拍打精神屏障。
“谢随，她夸我特别！你听到了吗？！她一定很喜欢我的！”
“我要出去和桃枝向导贴贴！现在！立刻！马上——！”
谢随的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冷漠的拒绝：“不行！你有毒！”
乌淼将目光从窗外忙碌的哨兵身上收回，神色凝重地看向桃枝：“桃枝向导，你明天就要随队出发去E城了，务必万事小心。那里的情况据我所知比G城复杂得多，越靠近南线，受到神印波动的影响就越大。”
桃枝：“乌队长，依你的经验，这种波动通常会持续多久？”
“很难说。”乌淼的眉头微蹙，“目前的判断都基于过往监测的数据，毕竟没有人亲眼见过神印......一般来说，神印不会轻易产生波动，而这次异常的原因至今成谜。我来G城前也特意询问过上级，也没得到什么确切答案。”
她看着眼前还有些稚嫩的女孩，声音压低了几分：“桃枝向导，白塔为什么会派你来南线呢？净化系向导虽然会随队，但通常不会被派往南线。南线水系发达，污染浓度远超其他战区......你心里要有数。”
桃枝抬起眼眸：“好的，我明白。”
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能力范围内的，她绝不推辞。但想让她越过底线，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不行。
*
黎明前的营地笼罩在湿冷的雾气中，数辆军用卡车的引擎轰鸣着，尾气在寒风中凝成白雾。
桃枝走向其中一辆，五位哨兵如影随形。在她准备登车时，奥莱恩率先上前一步，在她身侧微微俯身。她自然地扶住他递来的手臂借力登上车厢，盛蔺、诺亚、约纳坦和延斯则默契的随后依次登车。
车轮碾过焦土，将G城的断壁残垣抛在身后。
桃枝靠在车窗边，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营地轮廓。奥莱恩的步足在狭小空间里优雅地收拢，恰好将她护在不受颠簸的角落。
车队沿着宽阔的河床前行，龟裂的河底泥土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向远方蔓延。越往南，空气变得越发粘稠，带着若有若无的腐烂甜腥味。远处的地平线上，无数干涸的支流纵横交错，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朝着污染更深处延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