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中了没有？”赵宇的声音冷得像冰。
“没……可能是打偏了。”
刘达的底气明显不足，却还在嘴硬。
“都怪这枪，后坐力太大了，准头不行。”
赵宇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把揪住刘达的衣领，眼睛里冒着火。
“你他妈还有理了？”
“万一前面是我们自己人呢？万一你这一枪把整个鹿群都惊跑了呢？”
“你脑子里装的是粪吗！”
刘达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那不是没打中人吗……”
“再说了，不开枪它就跑了，到时候一只都捞不着，还不是怪我们没本事。”
他这番话，让其他几个新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啊，副队，刘达也是好心。”
“这么大动静，这附近的猎物肯定都被吓跑了，咱们这一上午算白走了。”
埋怨声此起彼伏。
赵宇松开刘达，感觉一阵无力。
他看着眼前这帮乌合之众，心里第一次对这次任务的前景产生了怀疑。
周建民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给自己的步枪换上了一个新弹夹。
他看着那片被惊扰的林子，心里已经打消了在这里猎捕大家伙的念头。
跟这帮人一起，打野猪？
那是找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山林里死一般寂静。
刘达那一枪，像是往平静的湖面里扔了一颗炸弹，把所有生灵都吓得躲了起来。
队伍里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新人们的怨气越来越重，都觉得是赵宇的指挥有问题。
直到下午，他们才在一片山坳里，撞大运似的惊起了一窝野鸡。
“砰砰砰！”
一阵乱枪响起，七八只野鸡倒是打下来五只。
后来又围堵了几只野兔，也算小有收获。
赵宇憋着一股气，独自一人脱离队伍，钻进了旁边一片更密的林子。
没过多久，林子里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
他回来的时候，肩上扛着两只半大不小的狍子，扔在地上。
新人们看着那两只狍子，再看看自己手里提着的野鸡兔子，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刘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收获的喜悦很短暂。
这点东西，十几号人分一分，也就够吃两顿。
赵宇看着天色，心情愈发沉重。
原计划是打到足够多的猎物，就让卡车送一批补给下山。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彻底泡汤了。
他们非但没能给农场带回补给，连自己这几天的口粮，都得省着吃了。
众人提着几只野鸡兔子，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来时的兴奋劲儿早就被几个小时的空耗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腹的抱怨和疲惫。
“这山里哪有那么多猎物，我看一队他们也够呛。”
“就是，还不如在农场睡大觉。”
几个新人小声嘀咕着，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队伍最前面的周建军，脚步忽然一顿。
他抬起手，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了，周副队？”刘达不耐烦地问。
周建军没理他，只是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百米外的一片开阔地。
那里，十几个黑乎乎的影子正在拱着地下的草根，时不时发出一阵哼唧声。
是野猪群！
“卧倒！找掩护！”
赵宇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压低声音，急促地吼道。
那群新人哪见过这种阵仗，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
有人吓得掉头就跑，有人手忙脚乱地想找棵树爬上去，还有人直接瘫在了地上。
“都他妈别乱动！想死吗！”
赵宇气得破口大骂，他一把拽住一个乱跑的新人，将他死死按在一块石头后面。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短暂的对峙。
一个胆子大的新人没忍住，对着野猪群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远处的树干上，木屑飞溅。
这一枪，像捅了马蜂窝。
野猪群瞬间被激怒，它们停止拱地，齐刷刷地抬起头，一双双泛着红光的小眼睛死死盯住了这边。
“吼——”
头猪发出一声暴躁的嘶吼，带着整个猪群，像一辆辆黑色的小坦克，猛地冲了过来。
大地都在颤抖。
“开枪！快开枪打死它们！”
新人们彻底慌了，几个人胡乱地举起枪，对着冲来的猪群疯狂扫射。
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却连一根猪毛都没打中。
“别开枪！都别开枪！会把它们彻底激怒的！”赵宇声嘶力竭地吼着。
混乱中，刘达猛地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周建军。
“滚开！别挡着老子！”
他抢占了周建军的射击位置，举起枪就要射击。
周建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反手一肘，狠狠砸在刘达的胸口。
刘达闷哼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倒在地。
“你他妈……”
他刚张嘴要骂，周建军已经俯下身，抓起一把混着草根的湿泥。
他面无表情地把那把泥，死死塞进了刘达张开的嘴里。
刘达的骂声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他拼命挣扎，却被周建军用膝盖死死顶住，动弹不得。
周建军做完这一切，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举起了枪。
他没有急着射击，冰冷的目光锁定在猪群里冲在最前面的三头成年公猪身上。
“砰！”
枪响。
冲在最左侧的一头野猪应声倒地，巨大的惯性让它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中间那头体型最大的头猪，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一头栽倒在地。
“砰！”
第三枪。
右侧那头野猪的脑袋上，爆出一团血花，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就重重倒下。
三枪，三头野猪毙命。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剩下的野猪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冲锋的势头一缓，开始有些混乱。
周建军拉动枪栓，正准备继续射击。
他身后的新人们，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再次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像不要钱一样泼洒出去。
然而，这阵乱枪除了把两头已经倒地的野猪打得血肉模糊，再没有伤到任何一头活着的野猪。
大量的子弹，就这么被白白浪费了。
周建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帮蠢货。
刘达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吐掉嘴里的泥，满脸的怨毒和屈辱。
他看见了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