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突然按住他放在安全带卡扣上的手,转头看向他道:“这么个小角色,不用我们两人一起。我今天带你来,主要是给你讲注意事项、让你实地体验,老实待在车里看着就行。”
说罢,艾米莉眼前闪过一道荧光,彦阳的战术目镜随即收到她发来的视频通讯邀请。他当即接通,画面里赫然是自己的脸。彦阳瞬间明白,这是她此刻看到的视野,她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共享视角,方便他看清全程抓捕。
明白她的用意后,彦阳收回手,重新系好安全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艾米莉不再犹豫,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转头望向公寓楼,径直迈步而去。
彦阳通过共享的视野,仿佛正跟着艾米莉一起朝着公寓楼走去,艾米莉边走边开口解释道:“咱们虽然没有普通赏金猎人那种对执行时间和地点的苛刻要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要求的。比如咱们是不能随便使用异能的,毕竟不像普通赏金猎人那样限制了时间和地点,IIA会提前有所部署,使用异能后的传播可能性较小,他们的善后工作容易。”
车内的彦阳看着投射的视频画面,听着她的话回应道:“是的,我在镇子训练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事儿,好像我们暴露异能后,IIA会追责要善后费用吧?”
“嗯。”眼前的画面向下点了点,显然是艾米莉点了点头,接着她条理清晰地解释道:“其实IIA套在我们身上的,无非是些围绕异能使用的繁杂规矩。按我的总结,首先是能不用异能就尽量不用。”
她说话的同时,脚步未停地走向公寓楼,目光虽然锁定在公寓楼的入口处,但时不时地也会扫一眼巷口缩着的几道鬼祟人影,眉头微蹙,嘴上的解释未停:“其次如果非用不可,就选视觉效果不明显、不张扬的方式,这样不容易触发预警机制,能避免IIA应急小队出动封锁周边,省掉不少善后费用。”
她侧身避开路边堆放的废弃家具,侧身的同时,衣角微微扬起,露出了腰间的警徽,继续往公寓楼走,同时说道:“但如果是对方先动用异能,那我们就放心用,后续的善后责任算在对方头上,与我们无关。”
走到公寓楼门口,她停下脚步,快速打量了一眼锈蚀的铁门,确认无异常后推门而入,声音依旧平稳:“但要是遇到生命危险,不管你的异能多夸张,哪怕对方没动用异能,只要威胁到生命安全,该用还得用。”
艾米莉刚踏进老旧公寓楼,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便直冲鼻腔,呛得她下意识皱紧眉头,话头也被硬生生顿住,她抬手掩了下口鼻,目光警惕地扫过昏暗的走廊,稍微适应了会后,才补充道:“至于这种情况下产生的IIA出动善后处理费用,有圆环和李家兜底,大不了这单赏金白干。”
艾米莉的解释通俗易懂,彦阳没费多少心思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随即应了声:“我懂了。”
听到彦阳应下,她继续往前走,来到门房信箱旁,只见这里早已废弃:门房的窗口被破旧木板钉死,墙上的信箱大多锈蚀脱落,仅剩的几个也歪歪扭扭,布满灰尘与蛛网。
艾米莉扫了眼前方那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心中回忆起资料里目标的房间号,喃喃道:“2-5。”
呢喃完,她便大步上前,走上了楼梯,踩在楼梯上,“滋啦——”的轻响每一步都跟着响起,艾米莉没有刻意地放轻脚步,因为她知道这样做没用,她只是努力地观察着周围,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此刻安静的环境让她警惕了起来,没有再与彦阳聊天,而是简单道了句:“接下来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做的。”
“好。”彦阳应了声,接着他直接放平座椅,单手枕在脑后平躺下来,悠哉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艾米莉来到二楼,不知道是公寓楼内居民过少的原因,还是这个时间还没有人起床,一路上艾米莉没有碰到一个人,此刻的她一边看着门牌号,一边往内廊深处走,内廊两边堆满了空酒瓶与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袋,墙角阴影里还散落着几支注射器,针头上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格外刺眼。
这些场景令艾米莉不由得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心里只想着尽快了结这一单悬赏,离开这个地方。
很快,伴随着天花板上照下来的昏暗灯光,“2-5”这个门牌号出现在了艾米莉的眼前,同样也出现在了彦阳的眼前。
看着面前的门牌和那看似并不牢固的木门,彦阳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进去,带探查器了吗?还是伪装身份骗他自己开门?”
“这家伙不过一个连d级都达不到的意念控物的异能者,不用这么麻烦。”艾米莉语气平淡无波,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屑,接着握紧拳头,胳膊微微后收,小臂肌肉线条瞬间绷紧,随即一拳狠狠轰在门板上,在她那惊人巨力之下,门板瞬间轰然碎裂,化成了无数的木渣。
可就在这时,一个缠着胶带、连着几根电线的块状物体,随着木门轰然碎裂,从门板上脱落,直直往地上坠去。
艾米莉一眼瞥见那东西,厉声低咒:“该死!”
彦阳同步看清了那物体,瞬间认出了是什么,猛地从座椅上弹坐起来,失声惊呼:“炸弹!”
艾米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双手交叉护在了自己的身前,那块状物体落地后,发出了一声“滴”的轻响,接着便是轰然一声巨响,冲击波狠狠撞在艾米莉身上,将她整个人掀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内廊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彦阳眼前的视频画面在这时突然中断,界面上弹出“正在重新连接……”的提示文字。尽管他清楚艾米莉的能耐,这点爆炸根本伤不到她,可画面黑掉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急声问道:“你怎么样了?我现在就过来支援你!”
说罢,没等艾米莉回应,他立刻点火启动引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朝公寓楼冲去。刚冲出没几米,界面上的“正在重新连接”字样变成了“连接成功”,画面随即重新亮起,彦阳也再次接入了艾米莉的视野。
“我没事。”艾米莉挡下冲击波后,除了身上的羊毛大衣被碎石划开几道口子、沾了些灰尘,本人果然毫发无伤。
她抬眼扫过四周——内廊里满是飞溅的木屑、碎石和断裂的电线,墙面被炸出几道狰狞的裂痕,原本堆在角落的空酒瓶、垃圾袋被冲击波掀得四处散落,空气中还弥漫着呛人的烟尘与焦糊味。
艾米莉死死咬着后槽牙,指尖攥得发白,眉峰紧蹙,眼底既有对大衣的心疼,更有被这初级陷阱算计的羞怒:“该死的混蛋,这可是我刚买的大衣!”
说完后,艾米莉带着满腔怒火冲进屋内。
此刻屋内烟尘还未散尽,一片狼藉:桌椅被冲击波掀得东倒西歪,茶几碎裂成几块,散落的玻璃碎片混着灰尘铺满地面;角落的纸箱被掀翻,衣物、空瓶等杂物散落一地,还沾着不少门板碎裂后的木屑。
艾米莉目光四下扫过,很快发现卧室方向闪过一道人影,她立马追了上去。刚进卧室,便见那人影连窗户都来不及打开,直接撞碎玻璃跳了出去。
艾米莉立刻扑到窗前,往下望去。那人已经稳稳落在了地面,落地之后,也立刻抬头看,正好和艾米莉目光对视到了一起。看到他那张尖颌的面庞,艾米莉立刻确定他就是目标,随即开口道:“彦阳!绕过公寓拦住他。”
彦阳此刻也通过眼前的视频画面,看到了跃下窗台的目标,随即方向猛然一打,朝着目标跳出公寓楼的方向驶去。
艾米莉这边也没有干看着,抬手利落扫开窗台上的碎玻璃,纵身便要往下跳,那悬赏目标见状哪敢多待,直接拔腿狂奔就往外跑。
艾米莉随即也纵身跃下窗台,随后稳稳落到地上,然后便朝着悬赏目标追去。
悬赏目标冲出公寓楼边上的小巷来到公路上,刚抬眼扫视四周想确定逃窜方向,一道黑影如巨兽一般顿时朝他冲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这巨兽正是彦阳驾驶的SUV,他可没有丝毫留情,直接踩死油门撞了上去,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异能者,身体素质非同常人,加上刚刚设下陷阱炸弹炸艾米莉的行为,他可不会留情。
艾米莉很快也冲出小巷,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公路上的悬赏目标,随即放缓脚步,给彦阳竖了个大拇指,彦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踩油门,车子稳稳停在目标身边,接着从扶手箱里取出一副艾米莉之前就备在里面,用于抑制异能的特殊手铐。
接着下车,就准备抓住目标。
由于刚刚的爆炸动静吸引了周围住户的注意力,一些居民闻声赶来。
离得最近的光头壮汉指着地上的目标高声喊道:“乔伊!是疯狗乔伊!”
其他人闻言,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彦阳没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面前的目标身上。虽然从艾米莉口中得知对方只是个d级都不到的意念控物异能者,还刚被SUV狠狠撞过,口中不断吐着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可一想到刚才的炸弹,彦阳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家伙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靠近目标后,彦阳按照外勤培训的控敌方法,俯身单膝死死顶住目标的后背,另一只手按住对方脖颈,将其紧紧按在地上,接着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反拧过来用手铐牢牢铐住。
成功控制住对方后,彦阳才长舒一口气。
但这时他才发现,人群已经逼近跟前,足足围了十几个人。
“他想抓走乔伊!不能让他得逞!”人群中很快响起这样的叫喊声,有人眼神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乔伊和控制着他的彦阳,满脸跃跃欲试,显然是想阻止他带人。
更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目光在彦阳的SUV车窗上扫来扫去,显然是想趁乱浑水摸鱼,捞点值钱东西。
这些人互相递着眼色,缓缓缩小包围圈,眼神里满是贪婪与挑衅,显然既不准备让彦阳轻易将人带走,还想趁乱捞点好处。
彦阳见状立刻提起了精神,准备应对他们随时可能发起的袭击。
就在这时,突然旁边一声厉喝:“Lcpd!”
这一声标准的自由市警察执法开场,顿时让这些人止住了前进的步伐,目光纷纷投向了艾米莉,艾米莉迅速掏出警徽高举过头顶,下颌线紧绷,眼神锐利如刀,神情肃穆如铁,再次厉声喝道:“Lcpd执行逮捕任务!无关人等立刻退散!”
这些人看到警徽时,神色明显一滞,但在看清艾米莉那年轻的面庞后,犹豫转瞬即逝,眼神里反倒多了几分狠劲,显然是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让这些人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艾米莉一眼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拔出腰间配枪,枪口稳稳对准人群,眼神冷厉如冰,再次高声喝道:“退后!再敢靠近一步,就是妨碍警察执法,我有权开枪击毙!”
一股凛然的肃穆气息随着艾米莉冷厉的眼神瞬间席卷全场。她年轻的面庞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稚嫩,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顿时萦绕在众人心头。
众人盯着她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听着她语气里透出的坚定,无一例外都笃定相信,自己再上前一步,她就会真的开枪。先前跃跃欲试的神情瞬间消散,他们互相递了递眼色,又看了看地上的悬赏目标,权衡片刻后,纷纷不甘心地退了开去。
这些人虽然退开了,但都没有走太远,要么聚集在街头巷尾探头探脑,要么躲在旁边的屋子里,透过窗户朝这边打探。
见到这些人并未走远,艾米莉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单手握枪,目光牢牢注视着周围,但她也没有闲着,快步来到SUV的副驾驶,拉开车门后,打开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印着红十字标志的急救包,接着返回彦阳身边,将急救包扔到了地上,目光仍然牢牢注视着周围,同时开口道:“给他简单处理一下,别让他死在路上就好。”
“嗯。”彦阳点了点头,有艾米莉在身边保护,他便把注意力完全放到了目标的身上,此刻目标的状态的确不怎么样,嘴角不断往外涌着黑红色的血沫,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衣物被血浸透,多处外伤还在渗血。
彦阳拿起医疗包,打开后取出一支小拇指大小的针剂,里面装着一个单位的绿色细胞修复液。他眼神专注,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将针剂扎进目标上臂的静脉,却只注射了约半个单位,估摸着够修复对方损伤的脏器、控制住伤情即可,毕竟他可不想等会儿目标恢复精力,在车上乱折腾。
处理完内伤,彦阳又从医疗包里掏出止血喷雾,一把撕开目标沾满血污的衣物,对着外露的伤口直接喷射。半个单位的细胞修复液仅够处理内伤,这些外伤若不处理,血渍渗进车里可不好清理。
喷雾一接触伤口的血液,便迅速结出一层白霜,伤口瞬间止血。
彦阳看着目标身上的残留血渍,皱着眉,拿起刚才撕下的布片,嫌弃地胡乱擦了擦,他是真不想让这家伙的血弄脏自己的车。
见彦阳处理得差不多了,艾米莉收起武器,目光仍扫过周围的巷口,沉声道:“再给他打一针麻醉剂,免得节外生枝,直接丢后备箱。”
话音刚落,她便快步走向驾驶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彦阳从医疗包里找出麻醉针剂,望着目标眼中满是虚弱与恐惧,瞳孔因疼痛和害怕缩成一团的神色,毫不犹豫地扎在他脖颈处。很快,目标双眼缓缓合上,彻底昏睡过去。
彦阳不敢多耽搁,眼角余光扫了眼巷口的围观者,动作麻利地收好用过的针剂与药品,一并透过车窗递给艾米莉,接着扛起目标快步走向车尾。
艾米莉已通过车载系统提前解锁并打开了后备箱。彦阳直接将目标扔了进去,关好车门后,转身冲向副驾驶位。刚拉开车门坐好,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艾米莉便一脚踩死油门,SUV猛地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