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家老宅。
煤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将张翠兰焦急等待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终于听到院门熟悉的响动，她赶紧起身，看到老伴李红南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
“他爹，回来了？如意咋样了？没事吧？”
张翠兰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老儿子半夜抱着脸色惨白的儿媳回来，又牵扯到坏分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小事。
李红南脱下带着冰碴的棉帽，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后怕。
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人送回家了，国诚照顾着呢。说是受了惊吓，身子虚，得好好养养。”
他顿了顿，看向老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警告，
“老婆子，旁的就别多问了，也甭往外说。这事儿……水太深，问不得，沾不得。”
张翠兰看着老伴凝重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她的想象。
她是个明白人，立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只是双手合十，对着黑黢黢的窗外拜了拜，喃喃道：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爷保佑……”
“行了，别拜了，赶紧歇着吧，天都快亮了。”
李红南身心俱疲，吹熄了煤油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老两口沉重而担忧的呼吸声。
---
翌日清晨，李国诚家。
生物钟让李国诚在天蒙蒙亮时就醒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向怀里的媳妇。
冯如意还在沉睡，呼吸比昨晚均匀了些许，但脸色依旧缺乏血色，带着一种病弱的苍白，蜷缩在他怀里的样子，脆弱得让他心尖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麻的手臂，刚想悄声起身去准备早饭和热水，炕上的人儿就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似乎要醒来。
“媳妇，醒了？感觉咋样？”
李国诚立刻俯下身，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冯如意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蒙，适应了一下光线，才软软地开口：
“想喝水……想起身洗漱……”
说着，她就要撑着胳膊坐起来。
“不准起！”
李国诚脸色一板，难得用上了命令式不容商量的语气，大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今天，明天，大后天！你都给老子老老实实在炕上躺着！哪儿也不准去！
啥活儿也不准干！听见没？身子没好利索之前，炕头就是你的根据地！我伺候你！”
冯如意看着他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温暖，故意嘟起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可是……不起来洗漱，都要臭了……难受……”
“胡说！”
李国诚瞪眼，语气却软了下来，
“我媳妇咋会臭？香着呢！跟刚出锅的白面馍馍一样香！”
他虽然是个糙汉子，但甜言蜜语无师自通，尤其是在心疼媳妇的时候。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舍不得媳妇受半点委屈。
他起身，拿过那件厚重的军大衣，将冯如意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只露出一张小脸。
然后，他弯腰，小心翼翼地将人连带着大衣一起打横抱起，稳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