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汉东。
“问天”行动调查组的成员，悄无声息地融入进静海市的各个角落。
调查组的成员来自汉东省厅和各地市，面孔生疏，口音各异，对于到静海市进行调查有一定的劣势，
但在某些特殊场所下，却也成了绝佳的伪装。
夜幕下的静海市，夜宴娱乐会所的霓虹招牌闪烁着暧昧的光芒。
这家会所是静海市最高档的KtV之一，也是调查组从前期线索中筛选出，
可能与毒品流通有间接关联的嫌疑场所之一。
晚上九点半，四名打扮成外地商人模样的男子走进了“夜宴”。
领头的老周，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穿着略显浮夸的名牌夹克，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黄色戒指，一口带着邻省口音的普通话。
其余三人也各有特点，
一个精瘦像个马仔的小吴，
一个戴眼镜像会计的小郑，
还有一个沉默寡言像保镖的大王。
迎宾的服务生热情地将他们引至一个中型包厢，但那鬼精的小眼睛，却在几人身上快速扫过，尤其是对他们陌生的口音，职业的谄笑下保持着警惕。
“几位老板，第一次来我们夜宴消费？看着面生啊。”
服务生一边倒水，一边状似随意地搭话。
老周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吐了个烟圈：
“是啊，过来谈点生意，年底了嘛，放松放松。今年你们静海这地方，挺热闹啊。”
“那是，我们静海港口城市，现在挣钱的机会特别多。”
服务生笑着附和老周的话，但眼神里的谨慎却没有褪去。
点好酒水果盘，音乐响起，老周扯着找不着北的调唱了两句，然后皱起眉头，对服务生说道：
“老弟，这干唱歌多没劲？有没有……嗯，音乐老师？
指导指导我们这破嗓子？”老周搓着手指，做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服务生心领神会：“老板，我们这儿是正规场所……”
“少来这套！”老周不耐烦地打断，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爷们儿不差钱！有没有年轻的？腿长一些的？”
见对方似乎真是单纯找乐子的外地客，出手也大方，服务生的警惕心放松了些，脸上堆起更殷勤的笑容：
“有有有，老板您稍等，我这就去安排，保证年轻漂亮！”
第一批进来的八位女孩，姿色尚可，
但老周看了几眼，挥挥手：“换一批！这不行，不够俊！”
服务生连忙道歉，又换了一批。
如此换到第三批，老周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猛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厚厚的红色钞票，
“啪”地拍在水晶茶几上，震得果盘一晃。
同时，大王看似无意地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颇为狰狞的旧伤疤。
“咋回事啊老弟？耍我们玩儿呢？”老周瞪着眼睛，语气带着江湖气，
“爷们儿跑码头做生意，什么没见过？
钱不是问题！可你这儿的‘老师’，也太糊弄事了吧？
是不是觉得我们外地人好欺负？”
那摞钞票和那道疤，加上老周故意流露出的些许戾气，彻底打消了服务生最后一点疑虑。
这种有钱又带点蛮横的外地客，他见过不少，这种人生意最好做。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您息怒！”
服务生连忙赔笑，
“我这就去请我们经理过来，一定让您满意！”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西装、显得更干练的男经理快步走了进来，先是一通道歉，然后亲自领进来八个无论容貌气质都明显高出一筹的女孩，还大方地赠送了高端果盘和一瓶洋酒。
“几位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下面的人不会办事。这几位是我们这儿的金牌‘音乐老师’，您看还满意吗？”
经理赔着笑脸。
“这还差不多！”老周脸色稍好，四人挑出四个女生，示意女孩们坐下，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包厢里烟雾缭绕，歌声、笑声、劝酒声混杂。
几个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享乐中，摇色子喝酒，与女孩们玩游戏，出手小费也阔绰。
一直暗中观察的服务生，看到小吴在酒精和气氛催化下，眼神开始有些飘忽，不断瞥向茶几上的某些小物件，又看看旁边兴奋的同伴，露出一副跃跃欲试又克制的表情。
服务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凑近那个小吴，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暧昧而诱人的笑容：
“老板，看您几位玩得挺开心。不过光喝酒唱歌，有时候还不够尽兴吧？
想不想……来点更快乐的东西？保证让您几位飘飘欲仙，快活似神仙。”
小吴眼睛一亮，但立刻又露出担忧，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凑近服务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小声问：
“更快乐的？兄……兄弟，你指的是……那个？
这……这年底了，风声紧啊！
我们就是过来做生意的外地人，
临回家之前出来放松一下，可别……可别在你这儿‘快乐’了，回头被警察叔叔逮个正着，
那这年可就过到局子里去了！不行不行！”
服务生见小吴这副既要又要的样子，心里更有底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拍了拍胸脯，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和炫耀：
“老板，您放一百个心！在咱们这场子里‘快乐’，绝对安全！我跟你透个底，这可是‘盛哥’罩着的场子！
盛哥在咱们静海，那可是有通天的关系！
甭管是分局还是市局，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这儿都能提前知道。
您就安心玩，保证您几位‘快乐’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开眼的会来打扰！”
“盛哥？”
小吴眨了眨眼，似乎没太听清，或者说不敢确信。
“对！盛哥！”服务生强调了一下，但也没再多说，毕竟有些名号点到即止，“怎么样，老板，来点试试？保证质量，价格好说。”
小吴脸上挣扎之色更重，他回头看了看正在搂着女孩唱歌的老周，
又看了看其他同伴，最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最后还是放弃了，摇了摇头：
“还……还是算了，哥胆子小。
这快过年了，平平安安回家最重要。
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说！”
服务生眼中闪过失望，但也没再强求。
这种又想尝试又怕事的外地客，他也见过。
过于急切反而可能吓跑对方，或者引起怀疑。
“行，老板，那您几位慢慢玩，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服务生恢复了职业笑容，退出了包厢。
一离开包厢，服务生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快步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用对讲机低声向经理汇报：“经理，试探过了，应该是真客人，不是雷子。
提到‘东西’了，那个瘦子有点心动，但又怕得要死，说是怕年底被抓，不敢碰。
我抬出盛哥的名号了，他们好像没太大反应，估计是外地人没听过。”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经理平静的声音：“知道了。既然没那么主动，也没继续打探盛哥或者场子安全的具体细节，估计问题不大。
可能就是一群有点钱又想找刺激、但又惜命的土老板。
继续回去服务好，他们酒钱和小费给得大方。
如果他们后面自己又提出来想要，或者表现得更放得开，就直接给他们安排。
这种马上要回家过年的，兜里都有现金，正是赚钱的时候。”
“明白。”服务生收起对讲机。
包厢里依旧是手忙脚乱，载歌载舞。
而在震耳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掩饰下，老周与小吴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清晰，一点没有之前的迷茫。
“盛哥”……这个名字，出现在了“问天”行动的秘密地图上。
这个在静海黑色地带能“通天”的人物，靠什么渠道有了这些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