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时空之钥》
雨水顺着飞鱼服的衣领灌进后背，张一斌打了个寒颤。三天前他还在21世纪的白鹿书院研究明代卫所制度，现在却穿着正版锦衣卫制服，站在应天府北镇抚司的廊檐下，手里攥着块湿透的腰牌。
\"张百户，指挥使大人传见！\"
尖细的嗓音吓得他差点把腰牌掉进排水沟。抬头看见个白面无须的男子，正用拂尘指着他。张一斌咽了口唾沫——这分明是个太监！历史上锦衣卫与东厂的关系可不好，现在自己这个\"冒牌货\"要同时面对两大特务机构？
穿过三道朱漆大门时，张一斌偷瞄腰牌上的信息：\"锦衣卫百户所 南洋事务特遣 张斌\"。难怪三天前他刚穿越到南京城外，就被巡逻的锦衣卫当成\"失踪半年的张百户\"。现在想来，那个与自己相貌相似的明代锦衣卫，恐怕凶多吉少。
\"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
张一斌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单膝跪地，眼角余光扫见厅内站着七八个穿飞鱼服的武官，正中央太师椅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子，腰间金牌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张斌，你可知罪？\"
纪纲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张一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历史上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以酷刑闻名，最后因谋反被凌迟处死。但现在显然还没到永乐十四年...
\"卑职愚钝，请大人明示。\"他故意让声音发抖，这倒不用演——膝盖下的青砖硌得生疼。
\"南洋商团上月呈报的密件，为何经你手后就少了三页？\"纪纲突然拍案，惊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更奇的是，次日就有番商带着同样图样的器物去了宁王府！\"
张一斌大脑飞速运转。三天来他旁敲侧击打听出的信息在脑中拼接：真正的张百户负责监视南洋贸易，半年前失踪前正在调查一批特殊货物。而宁王朱权，历史上确实在永乐年间暗中培植势力...
\"回大人，卑职当时发现密件有篡改痕迹。\"他决定赌一把，\"为查证真伪，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蛇出洞。\"
厅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灯花爆裂声。张一斌盯着自己映在青砖上的影子，突然发现纪纲的靴尖在微微抖动——这个细节他在犯罪心理学课上学过，是决策时的典型肢体语言。
\"都退下。\"纪纲突然挥手，\"张斌留下。\"
当最后一名锦衣卫带上厅门，纪纲从袖中甩出件东西。那物件叮当滚到张一斌面前——竟是个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时空之钥 四得其三\"。
\"认识吗？\"纪纲眯起眼，\"三个月前，有个南洋商人死诏狱前，说会有四个带着同样器物的人出现。\"
张一斌心跳如鼓。怀表表盖里的合影上，欧阳菲菲的笑容在烛光下格外刺眼。他强自镇定：\"卑职愚钝...\"
\"起来吧。\"纪纲突然话锋一转，\"你既知宁王有异动，可查到那批带鹿纹的器物去向？\"
张一斌趁机站起，膝盖的刺痛让他差点趔趄。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想起穿越前在白鹿书院看过的地方志：永乐年间，宁王曾向庐山寺庙进献过一批法器。
\"据线报，部分器物已运往庐山。\"他故意含糊其辞，\"但具体藏在...\"
\"报！\"厅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南昌急件！宁王府昨夜遭窃，丢失重要文书！\"
纪纲脸色骤变：\"可是白鹿书院地形图？\"
张一斌瞳孔紧缩。白鹿书院！这不正是他们穿越前发现藏宝图的地方？难道宁王也在找...
\"张斌！\"纪纲猛地抓住他手腕，\"本官命你即刻前往庐山，查清宁王与白鹿书院关联。\"冰冷的手指突然收紧，\"记住，你兄长张锐还在辽东卫所。\"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张一斌低头称是时，瞥见纪纲案头有份奏折，朱批\"白鹿现，三才聚\"六个字正被烛光映得血红。
领了关防文书出来，张一斌在仪门处被拦住。先前那个太监递来个油纸包：\"纪大人赏你的。\"打开竟是本《白鹿书院志》，扉页夹着张字条：\"子时三刻，聚宝门外柳庄。\"
雨已停了，南京城的夜空露出几颗星子。张一斌拐进秦淮河畔的茶楼，要了间临窗雅座。翻开书册，他发现某些页码被指甲掐了印记，连起来是\"朱熹秘藏\"四字。更惊人的是书末附录——竟是张绘制于建文年间的白鹿书院暗道图，其中标注的\"三才阁\"位置，与他们在现代发现的密室完全吻合！
\"大人，您的茶。\"
小二放下青瓷茶盏。张一斌刚要道谢，突然僵住——茶盘下压着片桑皮纸，上面用炭笔画了个简易地图，终点标着\"鄱阳湖 孙氏瓷舫\"。纸角有个墨水晕染的鹿头标记，与欧阳菲菲背包上的绣花一模一样。
\"谁让你送的？\"他一把抓住小二手腕。
\"一位...位戴斗笠的姑娘。\"小二结结巴巴，\"说您若问起，就说是'自拍杆的朋友'...\"
自拍杆！张一斌心脏狂跳。这是欧阳菲菲的招牌装备！看来她也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而且就在鄱阳湖一带。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地图背面那行小字：\"锦衣卫内有宁王耳目，勿信纪纲\"。
窗外暮鼓响起，距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张一斌摩挲着怀表，突然发现表盖内侧多了道新鲜划痕——有人趁他不备动过手脚！翻开表盖，合影边缘多出个箭头，指向背景里的罗子建手腕。放大细看，那分明是块与怀表构造相似的...
\"砰！\"
茶楼大门被踹开。五个穿便服的壮汉持刀闯入，领头的络腮胡男子径直走向张一斌：\"张百户，纪大人改主意了，请您现在就去庐山。\"
张一斌眯起眼——这人靴子上沾着红泥，南京城只有聚宝门外柳庄才有这种土质。更可疑的是他握刀姿势，分明是宁王府护卫惯用的反手握刀法！
\"好啊。\"张一斌笑着起身，突然将整壶热茶泼向对方，趁乱从窗口翻出。身后传来怒吼：\"抓住他！要活的！\"
秦淮河畔的巷道错综复杂。张一斌边跑边扯下锦衣卫外袍，露出里面提前换好的粗布衣裳。转过三个弯后，他闪进间香烛铺，抓起把纸钱撒向追兵，借着漫天飞舞的冥币遮挡，纵身跳入运粪船。
恶臭中，他摸到腰间硬物——那本《白鹿书院志》还在。借着月光，他发现书脊处有道细微裂缝。用力掰开，里面竟藏着半片白玉雕成的鹿角！
\"第三块碎片...\"张一斌喃喃自语。穿越前他们已找到两块，欧阳菲菲推测需要四块才能启动穿越装置。现在第三块竟藏在锦衣卫的机密文书里，这意味着...
粪船突然剧烈摇晃。张一斌抬头，看见络腮胡男子正站在岸上冷笑，手中弓箭寒光凛凛。
\"张百户好身手。\"对方拉满弓弦，\"可惜纪大人要的是你怀里的东西，不是你的人头。\"
箭矢破空而来时，张一斌本能地侧身。箭尖擦破他衣袖，深深钉入船板。借着这个角度，他忽然发现箭羽上绑着个小竹筒——这根本不是致命攻击，而是传信！
趁第二箭未至，他迅速拔出箭矢取出竹筒。里面卷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只有八个字：
\"白鹿书院 朱熹密室 速来\"
字迹娟秀，与茶楼收到的地图如出一辙。张一斌心头狂跳——这分明是欧阳菲菲的手笔！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纸条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
\"勿信锦衣卫 陈文昌被困 罗子建失踪\"
粪船拐过河湾，远处城墙上的火把连成蜿蜒的光带。张一斌攥着玉鹿角，突然明白自己卷入的不仅是寻宝行动，更是一场横跨古今的权力博弈。而此刻，第二支箭正带着尖锐的啸音，朝他面门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