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破开渝州海域的最后一片雾霭时，海风里的灵气忽然变了味道。
先前一路平稳的海面，此刻泛着细碎的暗涌，碧蓝海水下隐约缠着几缕灰黑色的气丝，像被揉碎的阴云沉在水底。夙缨指尖抵在灵舟操控阵盘上，淡蓝色的水属性灵力顺着纹路游走，原本匀速前行的船身缓缓降了速，船帆在风里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眉峰微蹙，目光扫过船舷外的海面：“这里的灵气不对劲，比寻常浅滩乱了三倍不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扰灵脉。”
景遥正倚在船舷边，手里摩挲着剑柄上的云纹，闻言抬眼望向远方。东海的日光本该炽烈明亮，此刻却被一层薄云罩着，落在海面的光都显得有些发暗。他凝神感知片刻，忽然偏过头，耳廓微动：“东南方向，有灵力波动。”话音刚落，一阵极淡的惨叫顺着海风飘来，那声音短促又凄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沈清璃原本在舱内整理丹药，闻到空气里骤然弥漫开的血腥气时，快步走了出来。她抬手按在胸口，灵力在鼻尖萦绕一圈，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是修士的血味，还带着妖气……两种气息混在一起，恐怕是出事了。”
三人对视一眼，夙缨率先加重了指尖的灵力，灵舟调转方向，朝着东南方破浪而去。船身划过海面时，周围的灵气紊乱得更明显了，偶尔有几缕灰气顺着船底攀上来，被夙缨随手布下的水幕挡了回去。景遥握紧了剑柄，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沈清璃则取出两枚清心丹握在手里，指尖泛着温和的灵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海面忽然传来激烈的灵力碰撞声。灵舟悄悄靠近，藏在一片暗礁后面，三人探头望去，心瞬间沉了下去。
只见五名修士围在暗礁中央，身上穿着的白色法袍上绣着金色的“天道”二字——正是伪天道的服饰。他们手里的法器泛着刺眼的白光，一道道凌厉的法术朝着中央的身影砸去，海面上的浪花被灵力激得飞溅，在礁石上撞出细碎的水珠。
被围攻的是个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单薄，却有着一对毛茸茸的狐耳，此刻正死死贴在脑后，沾满了血污。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还在渗血，有的已经结了黑痂。少年手里握着一把断了刃的短刀，妖气与灵力在他周身缠绕，像是两股互相撕扯的力量，让他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妖就是妖，还敢偷学人类修士的灵力，简直是异端！”为首的伪天道修士厉声喝道，手里的长剑劈出一道白光，直逼少年心口。少年仓促间侧身躲避，白光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在礁石上留下一道深痕，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礁石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抬头时，景遥看清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满是警惕与倔强，即使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也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反而死死盯着围攻他的修士，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海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清璃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的清心丹，夙缨的指尖已经泛起了更浓的蓝光，三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