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里突然卷起一股寒意，不是溶洞深处的阴冷，而是带着蚀骨戾气的冰寒。景遥刚将残片收入怀中，后颈的汗毛便猛地竖起，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躲闪——一道黑影擦着她的肩头掠过，撞在身后的石壁上，碎石簌簌坠落。
“找到你了。”
墨姬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带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冷冽。她缓步走出，素日里温婉的眉眼此刻覆着一层寒霜，黑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景遥握紧腰间的短刀，心头警铃大作。眼前的墨姬太不对劲了，那种刻意收敛的气息彻底放开，如同蛰伏的猛兽露出了獠牙，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对方体内传来的波动——竟与她掌心的九枢残片隐隐呼应。
“你是谁？”景遥沉声问道。她第一次见墨姬时，只当她是隐居在山林里的奇人，可此刻这股力量，绝不是寻常隐士能拥有的。
墨姬闻言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讥讽：“怎么，神裔的记性都这么差？还是说，你们早就忘了当年许下的承诺，忘了是谁帮你们守住了墟渊的第一道防线？”
她说着，右手缓缓抬起，掌心腾起一团黑雾。黑雾散去时，半块残片正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形状与景遥得到的那块恰好互补，只是上面刻着的纹路更为繁复，边缘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九枢残片！
景遥瞳孔骤缩，终于明白那股呼应感来自何处。可更让她震惊的是墨姬的话——神裔？承诺？这一切都指向了被尘封的过去。
“我曾是第八枢守护者的侍女。”墨姬的声音陡然变冷，指尖轻抚过残片上的血迹，“当年墟渊异动，九枢将碎，是我们家主人带着残片死守裂口，可你们神裔呢？你们承诺的支援迟迟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被黑雾吞噬，看着第八枢彻底崩碎！”
她猛地抬眼，眼中翻涌着浓烈的恨意：“主人临终前将这半块残片交给我，说神裔或许有苦衷，让我再等等。可我等了三百年，等来的只有你们对过往的遗忘，对守护者牺牲的漠视！”
残片在她掌心微微震颤，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恨意冻结。景遥看着她眼中的痛苦与愤怒，突然想起了方才记忆中那位自爆魂灵的女子——同样的决绝，同样的守护，却落得截然不同的结局。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残片？”景遥握紧了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是，也不是。”墨姬冷笑一声，掌心的残片突然发出暗光，“我要的不是这破石头，是你们神裔欠我们的债。如今九枢已碎，墟渊再起，你们总该付出代价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带着残片的暗光直扑景遥而来。溶洞里的水滴突然停滞在半空，寒气与杀意交织成网，将两人彻底笼罩。
景遥只觉一股巨力迎面压来，她咬着牙侧身避开，短刀与墨姬的袖风相撞，发出刺耳的脆响。她知道，这场对峙早已不是为了残片，而是为了那段被辜负的过往，为了那些沉在时光里的血与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