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
“新技术发展速度太快,想去学校进修几年。”
钱桥对面坐着轻工部临时派驻到珈城电视机厂领导,他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两份文件,一份是他的辞职信,另一份是无条件股份转让协议。
自此珈城电视机厂与他无关。
钱桥返回自己办公室拿起保温杯,桌子属于他的私人物品,在一周前陆陆续续带回家里,现在只剩下一个保温杯。
走出办公室正值中午,来来往往多了很多严肃陌生面孔,他抬腿朝工厂大门口走去。
杨双抱着一束花,举起左臂,冲着走神的钱桥挥手,脸上是明媚、温暖的笑容:“大桥,我在这儿。”
钱桥听到声音回神,朝杨双看过去,爱人抱着一束花亭亭玉立站在门口,冲着她小跑过去。
两人不避讳任何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杨双摸了摸爱人柔软的发丝,说道:“又在黯然神伤?”
别看钱桥人高马大、看着不好惹实际不好惹,骨子中偶尔会冒出一丝柔软,不是那么坚强。
“没有。”钱桥坚定不移回答,并且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不是说不需要你接吗?”
递交辞职信与股权转让协议是夫妻俩事先商量好的,在资料交上去后,钱桥会在当天返回沪市。
先前杨双说要来接,遭到钱桥拒绝,珈城到沪市道路坑坑洼洼,连续坐八九个小时,人遭不住。
杨双娇嗔道:“你就说见到我开不开心?”
“开心!”钱桥将头埋在杨双脖颈,深吸一口气,心底那点伤心灰飞烟灭,“走我们回家。”
杨双把手中的花递给他,笑盈盈说:“花给你,是从我们自己花园采摘的。”
两人相携坐上车。
返回沪市之前,夫妻俩坐在车上在珈城转了一圈,在这里的六年他们一家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最后一次回到珈城家中,取了行李放进后备箱,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
杨双看到曹家空置的院子,问道:“他们一家还没回来吗?”
很多事拨乱反正,曾经离开的人又回来了,也不知道邻居过得怎么样。
“曹家?不会回来了,你知道曹诚是谁的孩子吗?”钱桥神秘兮兮地问。
听着他想要故弄玄虚,杨双朝他胳膊就是一巴掌,没好气地说:“别卖关子,快说。”
“珈城一把手的,不过现在进去了。”钱桥又接着说,“你是不知道最近一周菜市场新闻非常精彩,连《故事会》都不敢这么写,却实实在在发生在现实。”
回沪市路上,被各种三观毁尽的道听途说八卦塞了满满一脑子,越是一本正经的人,背地里玩得越花。
这一切不过是大家道听途说,是真是假、孰是孰非短时间恐怕很难有定论,一切还在调查中。
牵扯面广、主犯在逃案子一时半会不会结案。
和珈城有关的事情,被他们远远抛下,迎接他们是的崭新的生活。
夫妻俩抵达沪市家中,走在满园鲜花盛开的花园中,耳边是小老幺练习琵琶琴声。
可怜的孩子又在练习轮指,从半轮到满轮再到轮板,五大类衍生出无数小类别一一练习。
两人在阅读室中找到席地而坐弹琴的钱绾,以及坐在一旁音乐停下来鼓掌喝彩的怀民。
钱桥嘟囔道:“这小子不上补习班?”
“成绩好,不用上。”杨双笑着回答。
不打扰小女儿练习,两人轻手轻脚离开,提着行李上楼。
结束枯燥无味的轮指练习,钱绾把琵琶立在一旁,整个人瘫在木地板上,傍晚太阳收敛锋芒,没有正午的灼热感,微风袭来,暑气消散下去。
怀民学着她的样子躺下。
“你暑假干嘛去?”钱绾问。
怀民道:“不知道,可能去找爸爸妈妈。”
钱绾翻身,双肘支撑起上半身,看向怀民,问道:“你爸爸妈妈现在哪里?”
“可能在非洲某个部落挖矿?”怀民难得俏皮一回,“也可能不去,我爷爷说那边环境恶劣,爸爸妈妈生活条件不好,担心我会生病。”
他已经有两年时间没见过父母,如果不是有照片或许早忘记,他听爷爷说很多国家条件艰苦。
很多建交的国家至今没有通电,也没有水泥路和柏油路,在那边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也会要人命。
“没事,”钱绾从地上坐起来,拍拍自己胸脯,一副自己非常靠得住的小表情,“我们一起玩,我带你玩。”
怀民连连点头,心里的难受好点。
又双叒叕蹭了一顿晚饭让怀安接回家,孙子一直在钱家吃晚饭,搞得怀安不好意思,临出门前把自己给钱桥办理的旁听证交给他。
他道:“先前听小杨说你想在大学进修,我找校长给你办了个旁听证,有了这张证件,往后你可以在复大听你想听的所有课程。”
钱桥接过旁听证,目光真诚地说:“怀老师,谢谢你。”
这张能旁听所有课程的证件应该是怀老师拿自己声誉作保,否则校方不会批准,因为有些课程很可能牵扯到机密。
言语上的感谢太空泛,未来如果对方有需要他会尽全力。
送走怀民一家,没多久接钱温的车子回家。
今天钱桥正式回归,四个孩子兴奋得不行,连平时早睡的钱绾,晚上格外兴奋,完全没有睡意。
听着父亲讲述珈城抓捕当晚惊心动魄场面,除了老二以外三个孩子整张脸上写着没能参加的遗憾。
钱温脸色煞白,杨双发现她的不对劲,以为孩子生病,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边问:“小温,身体不舒服?”
“没事,”钱温摆摆头,她急切看向父母,问道,“金碧大酒店真的烧成空壳了吗?里面的人呢?跑出来的吗?”
夫妻俩对视,再看不出有问题,他们两人不配为人父母,他们一家与金碧大酒店唯一的联系是好友杨浩东。
老二在刑侦方面有天赋,他们夫妻俩早知道,好友在珈城活动范围是整个珈城繁华区,与他们一家活动范围有一部分重叠,被老二发现实属正常。
或许她早发现好友,只是为了保密没有说。
今天他们之间,或许要来一场正式的对话。
身边其他三个孩子打打闹闹,老大帮着小老幺压制先前欺负她的老三,三个人打架有来有往,作为墙头草…嗯,大哥的钱誉,最忙不是帮老三就是帮小老幺。
钱桥拍拍手,说道:“孩子们,今天休战,你们该睡觉了,特别是两个高中生,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的,爸爸。”钱绾对摁着她的钱敬说,“爸爸都说让我们休战,你赶紧给我放开。”她挣扎了两下,大喊:“爸爸,你看老三,他不听你的话。”
钱敬松开手,屈起手指快速在妹妹光洁的额头弹了一下,疼得钱绾捂住额头蹲下,大喊:“大哥,你不给我报仇吗?”
“报报报。”钱誉伸长手臂,将老三脖子夹住,同样在他额头弹了一下,看向小老幺问,“可以了吗?”
大仇得报,钱绾满意点头。
三个人吵吵闹闹上楼,直到声音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