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俏颜故意装作很生疏,好像不太会玩的样子。
“哎呀!”她立刻低呼一声,纤细的眉毛就皱了起来,拧成了一个小疙瘩,脸上写满了“倒霉”和“为难”
随即故意拖长了语调,甜甜地朝罗亚喊道:“大王——您看这、三碗也太多了吧?我要是这一碗下去就倒了,等会儿谁还能给您烤这么香的羊排吃呀?明天早上谁给大家做饭呀?”
美人这样软语相求,又是在这么多手下面前,罗亚感觉特别有面子,胸膛一挺,豪气冲天地说:“拿来!我替你喝!”
说完,接过段俏颜手里的酒碗,一仰头,“咕咚咕咚”就喝了的干干净净。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起哄和叫好的声音。
段俏颜心里暗喜,让你打我屁股,这回还不喝死你!
她表面上却拍着手,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大王好酒量!真是大英雄!太厉害了!”
这接下来的几把,段俏颜算是把“手气臭”这三个字给演活了。
那骰子就跟被她下了咒一样,把把都是小点数,输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每次骰盅一揭开,露出那可怜巴巴的数字,她根本不用再多说半个字废话。
只需要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罗亚,再甜甜地喊一声:“大王——”。
这一声“大王”,威力堪比迷魂汤。
罗亚感觉自个骨头都酥了半边,那种被美人全心依赖、崇拜的感觉,简直让他上了头。
他感觉自己就是这荒漠里最牛逼的王。
于是,在手下们更加响亮的起哄声中,他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接过罚酒,仰头就往肚子里灌。
就这么几轮游戏下来,段俏颜自己根本没喝几口,大部分酒都巧妙地洒掉了或者被罗亚喝了。
本来就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罗亚,如今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眼看就要不行了。
段俏颜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只盯着罗亚一个人了,得把其他马匪也彻底放倒。
她便转向其他马匪,高兴地笑道:“各位大哥,大王好像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你们谁来继续陪我玩呀?这次要是我输了,我自己喝,不用大王替我啦!”
马匪们早就喝得头脑发热了,见大王刚才那么“英雄护美”,气氛又被炒得这么热,纷纷抢着要上来跟段俏颜玩。
段俏颜笑哈哈地专心跟几人周旋。
她手法很巧妙,控制着输赢,有时候赢,有时候输,既让大伙儿觉得游戏有趣,又不动声色地引导着他们一碗接一碗地往下灌酒。
在一片喧闹声中,根本没人注意到,段俏颜大部分的酒都“不小心”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而真正喝到肚子里的酒是少之又少。
她身边,那个之前还豪气干云替她出头的大王罗亚,终于支撑不住了。
“嘭”地一声闷响,他整个人一头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紧接着就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段俏颜看着睡成猪的罗亚,又扫了一眼周围东倒西歪,神志不清的马匪,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亮光。
“劳烦几个大哥先将大王抬进去休息,待会我们再继续玩——”
只要把人拖走,接下来再把这几个灌醉就搞定了。
“没问题!”
“来!来!快点搭把手!”
五个大汉一起将罗亚抬走了,段俏颜强压住心里的激动,等人出来后,又继续吆喝道:“来!几位大哥,继续——”
不过三局,五人全都倒下了,段俏颜又耐心地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她仔细观察,确认绝大多数马匪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睡得跟死猪一样。
随即迅速悄悄地离开篝火堆,朝着东南角的马厩溜去。
夜色浓重,整个马匪窝里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一片寂静。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马厩,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马厩里,她挑了一匹看起来比较温顺,不那么暴躁的马,轻轻地解开缰绳,安抚性地摸了摸马的脖子。
一切准备就绪,她牵着马,朝着她早就看好的那个营地边缘的缺口走去,准备从那里翻越栅栏,然后上马逃跑。
可就在她准备翻越栅栏的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马匪正好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中,正好撞见了段俏颜牵着马鬼鬼祟祟的往外走。
那个马匪虽然醉得厉害,但脑子还残留着一丝清醒,他立刻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不好啦!如花逃跑!如花要逃跑!”
这一声大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段俏颜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被发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直接豁出去了,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地翻身上了马背。
一把抓起缰绳,死死攥住,然后用脚后跟用力一磕马肚子,嘴里发出一声急促的催赶:“驾!”
马儿受惊,立刻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后,便朝着漆黑的荒漠疯狂地冲了出去。
原本醉倒的罗亚,居然摇摇晃晃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他被刚才那声大喊给惊醒了,虽然还醉意朦胧,但显然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娘的!想跑?!” 罗亚眼睛布满了血丝,又惊又怒。
他一边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一边对着还有些懵的手下们吼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段俏颜心里一沉,现在只剩下硬闯一条路了。
她立刻一夹马腹,策马朝着营地外狂奔而去。
身后,罗亚带了几个反应过来的马匪,也纷纷骑上马,怒吼着追了上来。
荒漠的夜晚,能见度很低,四周一片漆黑。
段俏颜不敢走直线,怕成为活靶子,只能不停地变换方向,在起伏的沙丘间穿梭,希望能甩掉后面的马匪。
但是,这帮马匪们常年在荒漠里活动,对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太熟悉了。
段俏颜骑着马在黑暗中狂奔,心脏因为恐惧和紧张已经跳得麻木了。
她只觉得两边黑黢黢的阴影在不断后退,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