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林凡盘膝坐于静室之中,心神沉入丹田,观察着那方微缩的“墟海”。自那日灭杀影煞杀手后,他隐隐感觉“墟海”似乎凝实了一丝,与贴身收藏的那枚黑色残片之间的共鸣也愈发清晰。此刻,他正尝试引导一缕更加精纯的“墟”力,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残片表面一道最为深邃的裂纹。
嗡——
残片轻轻一震,幽光流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寂灭道韵,夹杂着一些极其模糊的破碎画面,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林凡的识海!
这一次,他看到的景象更为清晰了一些:那是一片无尽的混沌虚空,辰帝的身影顶天立地,手中断枪爆发出照耀万古的光芒,与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虚无”激烈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有大道符文崩碎,星辰湮灭。在那“虚无”的核心深处,林凡隐约看到了一点极度凝聚、仿佛蕴含万物终结的“奇点”!而那黑色残片,似乎就是那“奇点”被辰帝击碎后,剥离出的极小一部分!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至极、远超仙灵之气的古老“寂灭本源”气息,顺着那缕“墟”力,反哺回林凡的“墟海”之中!
“墟海”瞬间沸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凝实!林凡浑身剧震,只觉经脉鼓胀,仙元奔腾,一直牢固的真仙后期瓶颈,竟在这一刻出现了清晰的松动!
“好精纯的本源!这残片竟能反哺寂灭道源!”林凡心中又惊又喜,连忙稳住心神,全力运转《星辰寂灭录》,引导这股磅礴力量冲击瓶颈。
就在林凡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静室之外,小院的防护阵法忽然泛起一阵极其细微的涟漪。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竟是云婉儿。
她此刻面色潮红,气息紊乱,周身仙元波动剧烈,竟是修为即将突破的征兆!原来,她近日观摩林凡布阵、聆听其讲解阵法,心有所悟,加之本身积累已足,今夜修炼时,竟水到渠成,触及了真仙后期到天仙初期的巨大瓶颈!
然而,突破天仙非同小可,引动的仙元潮汐远超以往。云婉儿深知林凡不喜打扰,本欲返回家族闭关之地突破,但此刻仙元躁动,已难以压制,情急之下,想到林凡小院阵法稳固,或许能护她一二,便下意识来到了这里。
可刚一踏入小院范围,她便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心悸的寂灭道韵从静室中弥漫出来。在这股道韵的笼罩下,她体内沸腾的仙元竟隐隐有被压制、甚至同化的趋势!这让她本就艰难的突破,更是雪上加霜,脸色瞬间煞白!
静室内的林凡,虽然在突破关头,但左眼极暗印记对周遭气息变化异常敏锐,立刻察觉到了院中的异常,以及云婉儿那岌岌可危的气息!
“是她?要突破了?偏偏是这个时候……”林凡眉头微蹙。此刻他正引动残片之力冲击瓶颈,周身寂灭道韵外放,对寻常仙元具有极强的侵蚀性,云婉儿在此突破,无异于引火烧身。
若置之不理,云婉儿轻则突破失败,修为大损,重则仙基被寂灭道韵侵蚀,后果不堪设想。可若出手相助,他自己正处于关键时刻,稍有分心,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遭受反噬。
电光火石间,林凡心念急转。云婉儿心性不坏,多次示好,更是云家核心,若在此地出事,于情于理都无法交代。况且,他感应到云婉儿突破引动的乃是较为纯净的星辰仙元,与寂灭之道并非完全相克,或许……
“罢了!”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分出一缕心神,强行压下体内奔腾的气息,右手并指如剑,隔空朝着院中云婉儿的方向轻轻一点!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他一丝本命寂灭道源的仙元,化作一个微小的灰金色符文,瞬间穿透静室壁垒,没入云婉儿眉心!
云婉儿娇躯剧颤,只觉一股冰凉却中正平和的浩大意境涌入识海,原本躁动欲裂的仙元,在这股意境的引导下,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抚平,变得温顺有序起来!更让她震惊的是,这股意境中蕴含的某种至高道理,让她对自身星辰之道的理解骤然加深,那坚固的天仙瓶颈,竟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缝!
“紧守心神,引导仙元,冲击紫府!我助你稳定道基!”林凡沉稳的声音在她神魂中响起。
云婉儿又惊又喜,来不及多想,立刻依言而行,全力运转功法。有林凡那缕精纯道源护持,外界的寂灭道韵不再构成威胁,反而化作一种压力,助她淬炼仙元。她屏息凝神,引导着磅礴的星辰仙元,向着天仙壁垒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静室内,林凡面色微微一白。分心他顾,让他冲击瓶颈的进程骤然放缓,甚至有一股力量反噬而来。他闷哼一声,左眼极暗印记光芒大放,全力催动“墟海”,将那股反噬之力强行镇压、炼化,同时维持着对云婉儿的护持。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院之内,两股气息交织攀升。一股是林凡体内愈发深邃浩瀚的寂灭波动,带着破关的凌厉;另一股是云婉儿身上越来越璀璨纯净的星辰光辉,带着新生的蓬勃。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轰!
云婉儿体内传出一声轻微的轰鸣,周身星光大放,一股属于天仙初期的强大气息沛然扩散!她成功突破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静室内的林凡,也终于将那股反噬之力彻底炼化,借助残片反馈的最后一股本源,“墟海”轰然扩张,修为水到渠成地踏入了真仙后期!气息更加内敛深沉,寂灭道韵圆融流转。
院中的云婉儿,缓缓睁开美眸,感受着体内浩瀚了数倍的星辰仙元,以及那稳固无比的天仙道基,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与感激。她清晰地知道,若非林凡关键时刻那神乎其技的一指,她此次突破必定凶多吉少,更不可能如此顺利稳固境界!
她朝着静室方向,郑重无比地躬身一拜,声音带着哽咽与无比的敬意:“婉儿……多谢林客卿成全!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静室门无声开启,林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平静深邃。他看了看气息稳固、星辉内敛的云婉儿,微微颔首:“恭喜云姑娘进阶天仙。机缘巧合,不必挂怀。稳固境界要紧,先回去休息吧。”
云婉儿抬起头,美眸中异彩涟涟,深深看了林凡一眼,似乎要将这道身影刻入心底。她不再多言,再次一礼,化作一道星辉,悄然离去。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林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此次虽有些冒险,但结果尚可。不仅自身顺利突破,结下一份善缘,更验证了寂灭道源对星辰仙元并非只有压制,在特定条件下,亦可引导、助益。这对未来或许有想不到的用处。
他抬头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新的一天已然来临。修为精进,但前方的路,似乎也更加波澜壮阔了。赵家的威胁,残片的秘密,辰殿的过往……一切都催促着他不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