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后的第七个清晨,守时盟的晨雾里都浸着灵脉的暖意。阿烬在练兵场的石台上练剑,炎护剑的光刃划过空气,带起的不是杀气,而是细碎的莹白光点——那是月魂晶与守脉鼎共鸣的能量,落在草叶上,竟催出了点点新绿。不远处,赵烈正带着几个朝阳关的老兵,往广场中央搬运一块巨大的青石碑。
“这是俺让石州的老石匠刻的‘守脉名录’。”赵烈抹了把额头的汗,石碑上已刻好密密麻麻的名字,既有牺牲的族人,也有决战中殉职的修士,“等苏墨用画韵描上灵脉光,这些名字就会永远亮着,让后人知道是谁守住了13州。”他看向阿烬,铠甲上的土脉光还带着晨露的湿气,“议会的新章程,啥时候能定下来?朝阳关那边,好多百姓都想加入守脉队。”
“快了。”阿烬收剑入鞘,林夏抱着一摞卷宗从长廊走来,纸页上的字迹娟秀工整,“这是最后一版《执妄者管理条例》,新增了‘执念疏导志愿者’条目,普通人只要通过灵脉适配测试,就能协助苏墨他们工作。”她将卷宗递给阿烬,指尖划过页脚的批注,“不过有个新案子,木州的‘墨砚工坊’,老工匠秦伯的执念快凝成执影了。”
卷宗的封皮上,沾着几点墨渍,那是执念能量残留的痕迹。阿烬翻开一看,里面附着陈曦的检测报告:秦伯是木州最有名的灵脉砚匠,毕生执念是完成“星辰砚”的制作,可他的手被妄力余波所伤,再也握不住刻刀,如今整日对着半成品砚台发呆,灵脉波动越来越紊乱。
“苏墨肯定感兴趣。”阿烬笑着收起卷宗,远处传来画纸翻动的轻响,苏墨正坐在海棠树下,给《星河共守》的画添上最后一笔——画面角落,多了个握着刻刀的老工匠身影。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画夹上的星轨突然亮了亮:“我感应到了,秦伯的执念很纯粹,是‘传承’的力量,不是扭曲的妄念。”
辰砂舟抵达木州时,墨砚工坊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淡淡的松烟墨香。老工匠秦伯坐在窗边,背驼得像座拱桥,枯瘦的手悬在砚台上方,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半成品的星辰砚放在石桌上,砚池的轮廓已初具雏形,只是缺了最后一道“星轨纹”——那是灵脉砚的核心,能让砚台自动汇聚执念能量,辅助修士疏导情绪。
“秦伯。”苏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画夹放在桌上,里面的《星辰安魂曲》乐谱投影在墙面,淡金光韵缓缓笼罩住秦伯,“我爷爷也是砚匠,他说刻砚不是用手,是用心。”他拿起秦伯的刻刀,递到老人手中,“您的执念不是刻完砚台,是把刻砚的手艺传下去,对吗?”
秦伯的手颤了颤,刻刀落在砚台上,发出轻响。他看向苏墨的画,眼眶慢慢红了:“我收了三个徒弟,都嫌这手艺苦,走了。这星辰砚,是我师父传下来的方子,要是在我手里断了……”他的声音哽咽,灵脉波动突然变得剧烈,砚台周围的墨汁开始旋转,凝成细小的执念光团。
阿烬适时上前,月魂晶的治愈光落在秦伯的手上,伤口的灼痛感渐渐消退:“您的手艺不会断。”他抬手一挥,控纹晶的投影出现在墙面,上面是13州的“匠艺传承名录”,“议会准备在木州建‘灵脉匠坊’,请您当总教习,所有想学制砚的人,我们都招进来,管吃管住,还发俸禄。”
秦伯的眼睛猛地亮了,握着刻刀的手重新有了力气。这时,工坊的门被推开,三个年轻人大步走进来,为首的小伙子捧着一个木盒,里面是他自己刻的半成品砚台:“师父,我们错了!这阵子我们在外面见识了好多修士,都在用您刻的砚台疏导执念,我们想回来,跟您好好学!”
秦伯看着徒弟们,又看了看石桌上的星辰砚,突然笑了。他握住刻刀,在砚池边缘落下最后一刀,灵脉光顺着刻纹流淌,砚台瞬间发出淡金光晕,将整个工坊照亮。“好,好啊!”他将砚台递给苏墨,“这砚台送给议会,以后你们疏导执念,就用它。”
离开墨砚工坊时,陈曦的传讯晶突然响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阿烬,我研发的‘执念记录仪’成功了!能把纯粹的执念能量储存起来,做成‘传承晶’,像秦伯这样的老工匠,就算百年后,后人也能通过晶核感受到他的手艺心得。”
辰砂舟返航途中,聂枫的锁链突然绷紧,指向木州边界的山林:“有妄力波动!很微弱,像是……回廊残影。”众人循迹望去,山林深处的空地上,浮现出模糊的光影——那是个穿星纹长袍的人,正对着一块域外石低语,手中的仪器与星络给的星核通讯器有几分相似。
“不是玄影的人。”林夏的怀表快速转动,投影出光影的能量分析,“是新的执妄者,执念是‘寻找异度伙伴’。”她翻出古籍,指尖停在一行注解上,“古籍说,情绪之域外,还有其他异度文明,有些也在寻找回廊的入口。”
阿烬的星核通讯器突然发热,表面浮现出银白纹路,与山林中的光影产生共鸣。光影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他们,转身望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手中的仪器发出一道信号,然后身影就消失在回廊残影中。通讯器上,留下一行陌生的文字,经星络的能量翻译后显示:“星盟使者,寻找回廊守护者。”
“新的访客?”苏墨在画纸上快速勾勒出光影的轮廓,星轨图上,一道新的银辉星线正从天际延伸而来,与13州的灵脉光相连,“是敌是友?”
阿烬握紧通讯器,望向天边的星辰——那里,星络所在的情绪之域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新的银辉星线,指向更遥远的宇宙。“不管是敌是友,我们都要守住13州。”他回头看向伙伴们,朝阳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坚定,“议会的故事,还没结束。”
回到守时盟时,广场上的守脉名录碑已被苏墨的画韵点亮,每个名字都泛着淡金光,与守脉鼎的光柱交织成网。13州的修士和百姓围在碑前,有老人在给孩子讲述名字背后的故事,有年轻人在报名加入守脉队,工坊的方向传来凿石和研墨的声音,充满了生机。
阿烬站在碑前,看着这一切,月魂晶在掌心发热。他知道,决战的胜利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玄影的执念得到救赎,噬念族的威胁暂时解除,但回廊的秘密还有很多,异度文明的身影正在靠近,无数人的执念需要守护。
夜幕降临时,议会厅的灯又亮了起来。石桌上,新的卷宗已经堆起,秦伯的星辰砚放在中央,砚池中的光韵与星核通讯器的银辉交相辉映。阿烬拿起笔,在《议会日志》上写下新的一页:“今日,守护仍在继续。明日,我们迎接新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