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舟冲破云层时,林夏手中的怀表突然发出“咔嗒”轻响,表盘内侧的灵脉纹与舟身辰龙纹产生共鸣,淡蓝光晕顺着船舷蔓延,在甲板上投射出一幅流动的光影——那是阿烬曾穿梭过的炎州火场,年幼的他抱着烬弦琴蜷缩在墙角,母亲的身影在火海中逐渐模糊,发簪确是羊脂玉的温润白色,与之前琴身虚影中的金簪截然不同。
“这是回廊的‘原始锚点影像’。”林夏轻拨怀表链,光影随之切换,变成黄垣在土垣州的记忆片段——几个孩童围着黄垣,用沾着泥土的小手递给他刚烤好的红薯,黄垣笑得露出白牙,息壤魂珠在掌心泛着暖光,“回廊折旧会篡改执妄者的记忆细节,你看到的金簪虚影,是你潜意识里‘想让母亲遗物更贵重’的执念投射;黄垣忘记孩童的样貌,是他在逃避‘未能守护’的愧疚。”
黄垣趴在船舷边,看着光影中笑闹的孩童,鼻尖一阵发酸:“俺总觉得欠他们点啥,却想不起来具体是啥。原来……是忘了他们递红薯的温度。”他握紧怀中的息壤魂珠,浑浊的土黄色光晕里,竟透出一丝微弱的暖光——那是记忆残留的灵韵。
阿烬指尖轻触光影中的火场,月魂晶突然发烫,一段被折旧掩盖的细节清晰浮现:母亲在火海中将烬弦琴抛给他时,曾喊出“守脉者非独战”的字句,当时他以为是临终嘱托,此刻结合《烬弦谱》的释义,才明白这是灵脉传承的密钥。“回廊折旧不是自然现象?”阿烬看向林夏,“你说千年前的时空崩塌,和过度穿梭有关?”
“是‘执念过载’。”林夏收起怀表,望着远处逐渐显现的冰原州轮廓,“回廊的创造者本是治愈执念的医者,却因想复活亡妻,频繁穿梭同一节点,导致该节点折旧崩塌,最终引发连锁反应,半个大陆的时空都化为碎片。”她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现在13州的执妄者已有七人,若各自为战,迟早重蹈覆辙。”
话音刚落,墨染的传讯晶突然亮起,冰珞的身影出现在晶面上,发丝沾着麦芒,身后是朝阳州的金色麦田:“阿烬,朝阳州的叠影有问题!麦田里的古代断剑上,刻着‘赵烈’的名字,申猴检测到剑身上有执妄者的灵脉波动,而且……”她将镜头转向麦田深处,“出现了穿铠甲的虚影,像是在和现代士兵对峙。”
画面中,几个身着青铜甲的古代士兵正举着戈矛,与守时盟的现代修士对峙,双方的身影都带着半透明的叠影效果,戈矛与灵脉枪碰撞的瞬间,竟产生了真实的冲击波,震得周围的麦穗倒伏一片。申猴的声音从背景传来:“这些虚影能影响现实!断剑的主人应该是个将军执妄者,他的执念在干扰朝阳州的时空!”
“是赵烈。”林夏立刻认出断剑的纹路,“他想阻止两千年前的‘朝阳关之战’,那一战他的族人全灭。但他不知道,那一战的指挥官,正是陈曦要守护的科学家先祖——陈曦的执念是阻止先祖研发毁灭性武器,两人的目标从根源上冲突。”
阿烬刚要下令支援,辰砂舟突然剧烈颠簸,船身下的冰层发出“咔嚓”巨响,一道冰缝突然裂开,紫黑瘴气夹杂着孩童的哭泣声喷涌而出。黄垣的息壤魂珠瞬间浑浊,他脸色发白地指向冰缝:“是……是那些孩子的声音!执影在下面!”
众人迅速下舟,冰缝旁的冰面上,已凝结出一层薄霜,霜花中浮现出孩童的脚印虚影,朝着冰魂珠的封印处延伸。子鼠的身影从冰缝中窜出,冰蓝绒毛沾满了玄黑的妄力,见到阿烬立刻喊道:“执影在啃食冰魂珠的封印!它能吸收冰脉力,俺的冰锥根本伤不到它!”
阿烬顺着子鼠的指引望去,冰魂珠的封印旁,一团半透明的孩童轮廓正蜷缩在那里,周身缠绕着紫黑妄力,每一次哭泣,都有一缕冰脉力被它吸入体内,封印上的光纹随之暗淡一分。这团执影没有实体,却能真实地触碰冰魂珠,正是黄垣的执念具象化而成。
“不能用蛮力。”苏妄的传讯晶突然亮起,他的琴音透过晶面传出,带着安抚的韵律,“执影是执念的化身,蛮力只会让它吸收负面情绪变得更强。阿烬,你用月魂晶的治愈光包裹它,黄垣,你要直面自己的愧疚——不是逃避忘记,而是承认你已经尽力。”
黄垣深吸一口气,走到冰缝边,看着那团孩童执影,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俺知道俺没护住你们,俺每天都在想,如果当时俺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用息壤捏成的小雕像,是个咧嘴笑的孩童模样,“这是俺照着记忆捏的,虽然记不清你们的样子,但俺记得你们递红薯时的温度。”
息壤雕像递到执影面前的瞬间,执影的哭泣声突然停了,它缓缓伸出半透明的小手,触碰雕像的瞬间,紫黑妄力开始消散,露出里面纯净的土脉光。阿烬趁机催动月魂晶,莹白治愈光将执影包裹,光中浮现出孩童们的清晰样貌——正是光影中递红薯的那几个孩子,他们笑着挥手,化作一缕缕土脉光,融入黄垣的息壤魂珠。
魂珠的浑浊光晕彻底消散,恢复了纯净的土黄色,黄垣的记忆也随之清晰,他抹了把眼泪,对着冰缝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俺以后会守住更多人。”
就在这时,林夏的怀表再次响起,表盘上同时出现两个红色预警点——一个在朝阳州,赵烈的灵脉波动突然暴涨;另一个在暗月州的废弃矿洞,出现了大量被抽取的执念光团信号。“麻烦来了。”林夏脸色凝重,“赵烈要强行修改朝阳关之战的节点,而暗月州的信号,是‘时间黑市’的特征。”
阿烬看向朝阳州的方向,月魂晶与炎护剑产生共鸣,灵脉光在指尖凝聚:“兵分两路。黄垣、子鼠留下修复冰魂珠封印;我和林夏去朝阳州阻止赵烈;墨染、冰珞立刻调查暗月州的矿洞,注意安全,不要轻易接触执念光团。”
辰砂舟再次升空,朝着朝阳州飞去。林夏望着窗外掠过的云层,突然开口:“阿烬,你有没有想过,执妄者的执念,其实是灵脉的馈赠?它让我们记住该守护的东西,而不是被过去束缚。”
阿烬看向掌心的月魂晶,里面映出母亲的笑容,也映出伙伴们的身影。他轻声回应:“我现在明白,母亲说的‘守脉者非独战’,不仅是指伙伴,也是指与自己的执念和解。”
远处的朝阳州已近在眼前,金色麦田中,古代战场与现代军营的叠影愈发清晰,赵烈的青铜铠甲虚影在麦田中央矗立,手中长剑直指天际,一场跨越两千年的执念冲突,即将在朝阳州的阳光下,正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