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商人嘴角一抽。
“这位小兄弟何意，难道是让钱某现场‘显宝’，与你比身价？”
林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并非攀比，只是简单的验资而已。钱老板该不会是空口白话的‘口号党’吧？”
胖商人眉头微皱。
“千年山参虽价值连城，不过于我钱家而言，还算不得什么。但也不能如同街头白菜一般随身携带、招摇过市？若是引来宵小之辈觊觎，岂不是自找麻烦。”
林昊眼神微眯。
“这么说，钱老板是没准备现场交换，或者是准备打张白条，凭信用易物？
胖商人面露愠怒之色。
“我钱伟在这金沙地界跑商十几年，谁不知道我‘金口钱’的名号？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得出，就必然做得到！”
林昊双手一摊，说道：
“你绕来绕去，终究还是个‘口嗨’！若像你这般，我是不是也可以喊价十株、百株？反正无需兑现。”
“哼！懒得理你。”
钱伟冷哼一声，并不理会林昊，而是看向老者道：
“老丈！我出五株千年山参，该当如何，还请你做决断。”
老者一脸为难。
“这……黑金市场鱼龙混杂，财不露白好像也有点道理。小伙子，我看不用理会钱老板，只要你出五株千年山参，我和你交换。”
钱伟上前一步。
“老丈，你这是当我不存在吗？这万年难遇的机缘，我岂会假手于人。我再加一株，六株，如果这小兄弟能多出我，我甘愿退出。”
此刻，林昊百分之百确认二人在唱双簧——老者负责装“清纯”揽客，钱伟装“专业”抬价。
否则，按市场以物易物的规矩，不可能容忍姓钱的空喊口号！
林昊看向钱伟，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万年难遇机缘？呵呵，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他神魂微微一凝，一丝极其隐晦、无形无质的神魂之力，瞬间掠过钱伟的眉心。
真言诀！
钱伟正疑惑“试什么”，突然感觉头脑微微一晕，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空洞。
林昊开口问道：
“钱伟，说，这块石头究竟是何物？它当真是龙血岩石？”
钱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木然回答道：
“这并非龙血岩石……这是钟老鬼在西山矿坑里捡来的陨铁矿石……”
林昊不动声色，继续追问：
“普通的陨铁矿石？那方才你说的那些‘隐有鳞纹’、‘内蕴威严’，又作何解释？”
钱伟有问必答，毫无隐瞒：
“那都是瞎编的……纹路是钟老鬼用刻刀慢慢划上去，用朱砂描画后，再用福尔马林溶液浸泡做旧……看着像那么回事，其实屁都没有……什么威严，都是唬人的……”
他每多说一句，老者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看向胖商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老者原本以为钱伟在加戏，只是这戏太真了些，让他一时有些接不上。
直到此刻，他反应过来，这他妈是莫名其妙反水了啊！
他满脸惊骇，就要喝止。
林昊抬手一道灵力打出，老者顿时被封住了七窍，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维持着惊骇状，呆立一旁。
林昊继续询问：
“那所谓的‘凤血岩矿’祖传之说呢？”
钱伟木然作答。
“也是假的……哪有什么祖传！就是我们俩商量好的说辞……钟老鬼抛出祖传‘凤血’岩矿，若有人上钩，我再出来假装识破，以专业人士身份抬价，这样就能卖出天价……”
现场众人早已屏住呼吸，钱伟这番议论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胖商人，又看看他身边脸色惨白的老者。
“用陨铁冒充龙血岩石？还刻纹做旧？这手段……真是开了眼了！”
“我的天，演得可真像啊！老子还以为真的见了传说之物。哎，浪费表情！”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这托儿当的这么专业，必须五星好评！”
围观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愤怒的斥责声、嘲讽声、后怕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向场中央的两人。
林昊收回真言诀，钱伟在一片喧嚣声中，猛然一个激灵，仿佛大梦初醒，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愤怒的人群，又看了看满脸惊骇的老者，再回想自己刚才不受控制说出的话，顿时如坠冰窟，一张胖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你到底施展了什么妖法？”
事实真相已大白，林昊并不想解释什么，又一道灵力打出，解开了老者身上的封锁。
老者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屈辱和压力。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瘫软在地或者仓皇逃窜之时，他却做出了一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一双老眼里竟然瞬间逼出了浑浊的泪水，脸上充满了悲愤和绝望交织的表情。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林昊和钱伟：
“你……你们，你们俩是一伙的！你们合伙起来欺负我一个老头子！”
这一声呐喊，悲切无比，充满了无尽的冤屈，竟然一下子把喧闹的人群给镇住了一瞬。
老者涕泪交加：
“这‘凤血矿石’在家族传承了十几代。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有多珍贵，但祖训所言，岂能有假？你们先是用什么‘龙血’之说搅乱视听，再编造流言，毁我名声，这是看准了我老头子无依无靠，想强取豪夺！真是其心可诛啊！”
老者猛地将怀中那块矿石掏了出来，狠狠地朝着林昊掷了过去。
“你们不是想要吗？好，好……今日就用这沾染了祖宗心血的物件，随了你们这些强人的心意！只求你们别再污我清白，让我这老头子能留着一点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矿石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向林昊。
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让林昊接住。
老者做完这一切，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两行老泪顺着皱纹无声滑落，拾起地上的物件，踉跄着向洞外走去。
那身影，孤单，萧索，充满了被世道欺凌的无助感。
林昊接过矿石，心中感慨万分。
“最后这一掷，临危不乱，以矿石换名声，不轻不重的力度，看似随意，实则让我免费得到想要的矿石，更暗藏求饶之举。这是高手，绝对的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