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海面上碎成银鳞，二十艘海盗船组成的雁阵正贴着暗礁区游弋。
主船“骸骨号”的甲板上，查尔斯的铁钩划过染血的龙晶炸弹箱，箱盖“咔”地弹开，露出里面幽蓝的晶体——那是用未成年龙的脊骨磨成的爆炸物，每一颗都能炸穿三层橡木船板。
“头儿！左舷三海里发现黑龙！”了望手的尖叫刺破夜雾。
查尔斯猛地抬头，月光下那个银色身影正展开双翼，龙翼边缘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他见过太多传说生物：会喷毒雾的海蛇、能操控潮水的人鱼，可此刻喉间泛起的寒意比当年被海妖缠住船锚时更甚——那是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
“升三角帆！”皮埃尔在“血鳍号”甲板上狂奔，他的船是雁阵最外侧的尖兵，此刻正首当其冲。
三十名弩手同时扣动三石强弩，铁箭破空声像一群愤怒的蜂群。
秋奥多拉斯在云端眯起眼。
他能清晰看到海盗弩箭的轨迹——这些人类总爱把强弩仰角调得太陡，抛物线顶点离他至少还有二十丈。
龙翼轻振，他带着伊莱莎（注：黑龙的伴生魔宠，设定中为小型龙兽）螺旋上升，月光在龙鳞上流转，竟比星辰更亮。
“上当了！”劳伦斯突然抓住查尔斯的胳膊。
这个来自亡灵法师领的灰袍男人，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擦净的骨粉，“他在找攻击角度！外侧船没有防护链，是最薄弱的——”
话音未落，“血鳍号”的主桅杆突然爆出橘红色火焰。
秋奥多拉斯收起双翼俯冲的瞬间，龙息已裹着熔金般的热度喷吐而出。
皮埃尔仰头只看见一片银鳞，接着后颈传来灼痛——龙息擦着他的皮甲掠过，将船尾楼的青铜罗盘熔成一滩金水。
“转舵！左满舵！”皮埃尔撞开吓呆的舵手，船桨在海面上搅起白色泡沫。
可不等船身转过三十度，第二道龙息已精准命中主帆。
浸透松脂的帆布腾地窜起大火，燃烧的碎片像流星雨般落进甲板，三个来不及躲避的海盗发出惨叫，滚进海里时身上还粘着燃烧的碎布。
“火油桶！快推下去！”大副举着铁叉去撬船舷边的油桶，可他刚碰到木桶，龙翼带起的飓风就掀翻了他。
秋奥多拉斯在离桅杆十丈的高度盘旋，龙爪精准扣住断裂的帆索——那是他在龙岛学院学过的“锁喉式”：先摧毁动力系统，再绞杀逃生路线。
“血鳍号”的船速肉眼可见地慢下来。
被烧断的帆桁砸穿了前舱，海水正从裂开的木板缝隙涌进底舱。
皮埃尔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看见船尾的水位线正在疯涨——龙息不仅烧穿了甲板，连龙骨都被熔出了碗口大的窟窿。
“弃船！”他扯下腰间的救生哨猛吹，可回应他的只有火焰的噼啪声。
三个水手抱着木桶跳进海里，立刻被暗礁区的暗流卷得不见踪影。
皮埃尔盯着逐渐下沉的船尾，突然想起十年前在黑市买的那张海图——上面用血字写着：黑龙所过，片帆不存。
原来不是传说。
秋奥多拉斯振翅拔高，龙瞳里的战斗欲却未消退。
下方七艘海盗船已经调整阵型，将主船护在中央，甲板上密密麻麻插着新填的弩箭。
他歪了歪脑袋，想起导师说过的话：“真正的掠食者，要在猎物最慌乱时给予致命一击。”龙翼收拢成流线型，他朝着最前排的“铁钩号”俯冲而下。
这一次海盗们早有准备。
十二张强弩同时发射，铁箭在月光下织成密网。
秋奥多拉斯却在离箭雨三尺处突然翻身，龙尾如钢鞭般扫过，三支铁箭被抽得偏了方向，“噗”地钉进“铁钩号”的船帆。
剩下的箭支擦着龙鳞划过，只在银甲上留下几道白痕——那是用秘银混合龙血锻造的鳞甲，普通武器根本破不开。
“龙晶炸弹！快！”查尔斯的吼声几乎破了音。
两个海盗抬着木箱冲上来，可他们刚掀开盖子，一道龙息就精准地喷在箱子上。
幽蓝的龙晶瞬间被高温点燃，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半个甲板，碎木片像飞镖般扎进周围海盗的身体。
“头儿！”洛根扑过来把查尔斯按进排水槽，飞溅的木屑擦着他的耳朵划过，在船舷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等两人爬起来，眼前的场景让查尔斯差点吐出来：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龙晶手此刻只剩半截躯干，肠子挂在断裂的船栏上，随着海浪摇晃。
秋奥多拉斯没有乘胜追击。
他在三百丈高空盘旋，看着下方七艘船燃起的火光——足够了。
龙岛的任务只是威慑，不是屠尽。
伊莱莎在他颈侧低鸣，舔去他鳞甲上的血珠——那是刚才被碎木片擦破的，不过无关紧要。
“撤！”他对着风轻声说。
龙翼展开，带起的气流将三艘小船的船帆吹得猎猎作响。
海盗们仰着头，看着那个银色身影逐渐融入夜色，只剩下龙尾的反光像一颗坠落的星。
“这不可能……”劳伦斯的声音在发抖，“亡灵之海的契约明明说……说黑龙不会干涉人类海域……”
“放你娘的契约！”查尔斯的铁钩戳进劳伦斯的胸口，灰袍下立刻渗出暗红的血，“老子的‘血鳍号’没了！三十个兄弟喂了鱼！你说黑龙是来要债的？要谁的债？”
洛根按住查尔斯的手腕：“头儿，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望着逐渐熄灭的火光，喉结动了动，“黑龙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我们得……”
“得按我的法子来。”查尔斯突然笑了，铁钩上的血滴在劳伦斯的灰袍上，开出一朵诡异的花，“六艘船全前进，走暗礁区最窄的那条道。黑龙再厉害，总不能跟着我们钻礁石缝吧？”
洛根盯着查尔斯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点头：“我这就去传令。”
劳伦斯捂着伤口后退，后背抵上染血的龙晶炸弹箱。
他望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旁人看不见的冷笑——有些秘密，就算被铁钩戳穿心脏，也不能说。
海风吹起查尔斯的披风，露出他腰间的青铜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骷髅与船锚，背面却用古精灵文写着一行小字：致我最亲爱的叛徒。
而在千里外的龙岛，一座由冰晶构成的塔楼里，老龙王正将水晶球转向染血的海域。
水晶表面浮现出秋奥多拉斯的龙影，他眯起眼，龙爪轻轻叩击石桌：“该让那孩子知道，有些海盗，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