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久违的土地,却没有丝毫归家的温暖,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东南沿海某工业城市边缘,废弃的货运码头区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尸骸,寂静而阴森。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和化工废料的气味,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
幸存的小队五人(陆沉舟、鹰眼、犀牛、猎犬、账簿)如同幽灵般穿梭在阴影中,避开零星的监控探头和巡逻队。伪造的身份经不起细查,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天穹”第七实验室的坐标,位于城市远郊一片被划为军事禁区的丘陵地带。根据老枪情报和“账簿”入侵民用卫星图像的粗略分析,实验室主体深埋地下,地表只有不起眼的入口和通风设施,伪装成一座废弃的气象观测站。
他们不敢使用任何可能被追踪的交通工具,依靠双腿和夜色掩护,在荒草和灌木中艰难跋涉了整整一夜。陆沉舟的状态极不稳定,身体的透明化和冰冷感在踏上陆地后似乎有所加剧,他大部分时间依靠犀牛的搀扶才能行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右脸皮下那些蓝色的细丝在黑暗中偶尔会泛起微不可查的光晕。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抵达了目标区域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太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预想中严阵以待的士兵,没有探照灯的光柱,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新架设的、闪烁着红色警示灯的军用隔离带,将整片丘陵区域完全封锁。隔离带后方,每隔百米便竖立着【军事禁区!严禁入内!格杀勿论!】的醒目标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味和某种东西烧焦后的怪异糊味。
“有战斗痕迹。” “猎犬”压低声音,指向隔离带内侧地面上的几处新鲜的弹坑和散落的黄澄澄的弹壳。更远处,几辆被烧得只剩框架的军用吉普车残骸,歪倒在路边,如同巨大的黑色墓碑。
“封锁是外紧内松。” 鹰眼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主力布防在外围关卡,内部反而空虚。看这些痕迹,战斗发生在至少24小时前,而且...是突然爆发、短时间内结束的。” 她指向一处被暴力破开、又被临时用沙袋堵住的铁丝网缺口,“守军像是...在防御什么东西从里面冲出来,而不是防止外人进入。”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实验室内部发生了什么?
“账簿,尝试无线侦测。”
“账簿”取出设备,片刻后脸色凝重地摇头:“不行!整个区域被高强度、全频段的电磁干扰覆盖!不是常规的通讯屏蔽,更像是...某种能量泄漏造成的持续污染!所有无线信号都无法穿透!”
“只能硬闯了。” 犀牛握紧了拳头。
“从那里进去。” 陆沉舟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异常的笃定,他抬起微微颤抖、已呈现明显透明化的手指,指向远处山脚下一条被茂密藤蔓半掩的、似乎是排水或通风用的巨大水泥管道口。他的右眼瞳孔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蓝光一闪而逝。那是身体对某种“同源”能量残留的本能感应。
没有犹豫,小队利用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管道口。犀牛用蛮力撕开锈蚀的铁栅栏,一股混合着尘埃、霉味和淡淡臭氧味的阴冷气流从管道深处涌出。
管道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五人打开微光手电,呈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深入。管道壁布满了黏滑的苔藓,脚下是及踝的、散发恶臭的积水。空气中那股臭氧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甜腥气。
前行了约一公里,前方出现向上的铁梯,通往一个检修舱口。舱门虚掩着,有被暴力撬开的痕迹。
鹰眼示意停下,侧耳倾听。死寂。只有水滴落的回声。
她轻轻推开舱门。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门后的景象——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门后是一条标准的、灯火通明(应急灯)的现代化地下通道,合金墙壁光洁如新。然而,通道内却是一片狼藉!墙壁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烧痕迹和深深的爪痕,地面散落着破碎的仪器零件和文件,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溅得到处都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通道两侧,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身穿白色研究员制服或黑色安保制服的人员尸体!
这些尸体...死状极其诡异!
他们不是被枪击或利器所杀。他们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五官扭曲,双目圆睁,瞳孔扩散,仿佛在瞬间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事物。一些尸体的口鼻眼角处,残留着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而最可怕的是,有几具尸体接触地面的背部或手臂部位的衣物和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极高温度瞬间碳化又急速冷却后的玻璃质结晶状!
没有弹孔,没有搏斗痕迹。仿佛是在一瞬间,被某种无法理解的能量或力量,从内部或整体瞬间摧毁了生机!
“这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猎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死法。
“不是武器...” 陆沉舟靠在墙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右脸的透明皮肤下,蓝光剧烈闪烁,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排斥感。他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能量...过载...或者说...某种‘场’的...崩解...”
就像他强行吸收氦-3能量时,身体濒临崩溃的感觉,但眼前这些死者承受的,是成千上万倍的瞬间爆发!
实验室内部,到底进行了什么样的实验?又或者...关押着什么?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被某种力量撕裂扭曲的合金防爆门,门内幽深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喉咙。
那里,就是一切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