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耀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
刮过谢楚歌裸露皮肤上的每一处青紫、每一道被撕裂衣衫边缘勒出的红痕,
最终定格在他因强忍屈辱而咬得渗血的嘴唇,
以及那双在看到自己时,
难以自控地泛起一丝水光、却又迅速被倔强压下的眼眸。
一股从未有过的、几乎要撕裂他常年冰封心境的暴怒,
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压在师弟身上、魔气汹涌的所谓“三主公”。
在他的眼中,此刻只有谢楚歌的狼狈,谢楚歌的伤痛,谢楚歌的屈辱。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魔物造成的!
“滚开。”
两个字,从白景耀的齿缝间挤出,声音并不高,
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冰冷与杀意。
三主公被这完全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乃是元婴中期魔君,何曾受过如此蔑视?
“狂妄小辈!本君要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股远比他所释放的魔气更加恐怖、更加浩瀚无边的灵压,
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山岳,以白景耀为中心,轰然降临!
这不是简单的威压,这是元婴后期大圆满修士毫无保留的力量宣泄!
寝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铅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那些之前被震落在地的装饰碎片,在这恐怖的灵压下,直接被碾成了齑粉!
三主公的脸色骤变,他周身翻涌的魔气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
发出“嗤嗤”的声响,竟被硬生生压回了体内!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深海万丈之下,
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力量碾碎!
“你……你是……”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看着那个依旧只注视着床上之人的白衣青年,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可怕。
元婴后期!
而且是如此年轻的元婴后期!正道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他不甘!
他愤怒!
他试图调动全部魔元进行反抗,哪怕拼着重伤也要挣脱这束缚。
然而,实力的差距,有时候就是如此绝望。
白景耀甚至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那磅礴的灵压再度增强,如同巨浪般狠狠拍下!
“噗——!”
三主公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蕴含着精纯魔元的鲜血狂喷而出,
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他再也无法维持压制的姿态,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
彻底失去了控制,重重地、完完全全地压在了他身下的谢楚歌身上!
“唔……!”
谢楚歌本就身受内伤,灵力被封,身体虚弱不堪。
这元婴中期魔君的全部体重毫无缓冲地砸下来,胸口遭受重击,剧痛之下,
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地呕出,
溅在了床榻兽皮之上,点点猩红,触目惊心。
这抹鲜红,彻底刺痛了白景耀的眼睛。
他眼中最后一丝克制消失了。
心念一动,那如同实质般压在魔君身上的恐怖威压,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威压散去,三主公却已无力起身,
只能像一滩烂泥般趴在谢楚歌身上,剧烈地咳嗽着,
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白景耀动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同鬼魅,瞬间便从殿宇破损的上方出现在了床榻之前。
他甚至没有多看谢楚歌一眼——不是不关心,
而是那副景象让他心中的暴虐几乎失控。
他需要先清理掉这肮脏的垃圾。
他伸出手,手上没有任何光芒闪耀,只是那么随意地、轻描淡写地一抓。
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攫住了三主公的脖颈,
将他如同拎小鸡一般,从谢楚歌的身上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
魔君徒劳地蹬动着双腿,双手试图去掰开那只无形的手,
却发现自己连对方如何出手的都看不清,
只能感受到脖颈处那足以轻易捏碎他喉骨的恐怖力量。
白景耀单手凌空提着挣扎的魔君,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他终于微微侧过头,对着一直静静跟在他身后,
如同影子般存在、此刻却同样杀意沸腾、
目光死死盯着床上谢楚歌的林歌,沉声吩咐道:
“林歌,先带你三师兄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里太脏,接下来的场面,不适合让楚歌看见。
林歌身体一震,立刻从无边的杀意中回过神来。
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虚弱不堪、唇边染血、衣衫破碎的谢楚歌,
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痛、愧疚与暴怒。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心地将谢楚歌裸露的身体包裹住,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师兄,得罪了。”
林歌低声说道,声音沙哑。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谢楚歌打横抱起,尽量不触及他可能的伤处。
在被抱起的瞬间,谢楚歌一直紧绷的神经,
在感受到同门熟悉的、安全的气息后,终于松懈了一丝。
他抬眼,看向大师兄白景耀那挺拔而冰冷的背影,
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林歌,嘴唇动了动,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疲惫地、近乎脱力地闭上了眼睛。
白景耀没有回头,但他强大的神识清晰地感知到林歌已经将谢楚歌抱起。
他提着还在挣扎的魔君,如同提着一件垃圾,
径直向着寝殿更深处、魔气更为浓郁的地方走去。
那里,或许有更“合适”的场所,来处理这个胆敢染指他师弟的孽障。
寝殿内,只剩下弥漫的尘埃,冰冷的杀意,
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预示着一场更为残酷的风暴,即将在这魔窟深处上演。
而被林歌带离的谢楚歌,终于暂时脱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