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两声,语气故作不屑:“胡说八道。枣枣是你朋友,我当妹妹看的,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妹妹?”
郭颖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
她歪了歪头,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哪种妹妹?亲的?堂的?还是……心尖上的那种?”
颜安勋哭笑不得,抬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哪种?当然是普通妹妹!你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我刚才背你上来,难不成你也觉得我对你有企图?”
“别狡辩了。”
郭颖没有躲,任他弹了额头,直直盯着他。
“我这双眼睛,看人从没错过。你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可不像是看妹妹。”
颜安勋沉默了一瞬,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车内陷入短暂的静默,只有空调的风声轻轻拂过。
过了几秒,郭颖又开口,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我不是不支持你。但你要明白,枣枣心里只有楚慕麟。这么多年,她为他付出了太多,也等了太久。除非他们真离了婚,签了字,断了关系……不然,你可千万别插一脚啊。那不只是对她不负责,对你自己,也是折磨。”
话音刚落,她眼皮一沉,脑袋一歪,靠在车窗上,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醉意终于彻底袭来,她的神情松弛下来,唇角微抿。
颜安勋愣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别墅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子上。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出。
他盯着那扇窗,心里忍不住问自己。
我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统统甩出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颜家攥在手里。
那些儿女情长,他根本没资格碰,也不该碰。
更何况,郭颖说得没错。
蒋枣枣还没离婚。
她名分上,依旧是楚慕麟的妻子。
他颜安勋,再不甘心,也不能当那个插足的人。
那不只是道德的问题,更是他做人的底线。
车子缓缓发动,引擎低鸣。
车尾灯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
而就在车子驶离的同时,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窗帘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楚慕麟站在窗后,衬衫未扣到顶,领口微敞。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去的车影。
颜安勋为什么这么晚才离开?
为什么是郭颖背她回来?
而蒋枣枣……为什么睡在二楼客房,而不是他们的主卧?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猛地回头,呼吸一滞。
只见蒋枣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正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低着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身上只穿着那件憨头憨脑的草莓熊内衣。
一只熊耳朵歪在肩膀上,另一只却快要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楚慕麟怔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的心跳忽然变得沉重。
第二天早上。
蒋枣枣是被脑袋里的胀痛敲醒的。
那痛感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在她太阳穴一下下地凿。
她皱着眉,伸手揉了揉额角,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窗外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
九点十七分。
她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后脑勺一阵晕眩,只得扶住床头稳了稳。
酒喝得太猛,昨夜的事也记得断断续续,只依稀记得自己摔了酒杯。
然后……颜安勋背郭颖上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草莓熊内衣,脸一下子红了。
“糟了……昨晚……该不会……”
她只记得昨晚跟郭颖去吃火锅,酒喝了不少。
后来怎么回的家?
完全没印象。
头还在隐隐作痛。
记忆断断续续,只零星记得火锅店里热气腾腾的锅底翻滚着红油。
郭颖端着酒杯,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她撑着坐起来,发现身上换了睡衣。
柔软的棉质布料贴在皮肤上,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床头柜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杯蜂蜜水。
伸手一摸,温温的,刚放不久。
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她心头一暖。
她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头疼似乎也轻了些,整个人舒服多了。
“王妈?”
她喊了一声,声音略带沙哑。
没人应。
王妈很少在这个时间离开。
尤其知道她昨晚喝了酒,按理说应该留着照看才是。
她想下床开门,双脚刚垂到地板,指尖扶住床沿正要起身。
门却正好被从外面轻轻推开。
站在门口的,是楚慕麟。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搭着黑色长款大衣。
发尾微湿,眉眼冷峻,眸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阿慕?你今天没去公司?”
她记得他今早有个跨国会议,七点半就该在会议室了。
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王妈有事请假,你昨天醉成那样,我不陪着,谁陪你?”
“那……昨晚王妈也不在?”
记忆空白,让她心里莫名发虚。
她低头一拉睡衣领口,里面啥都没穿。
再一扭头,那只草莓熊内衣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你换的?”
“不然呢?你还指望谁?”
他走近几步,将手中的保温杯轻轻放在她床头。
她一听,话里带酸。
自己换的衣服……居然没动手?
她心里突然又蹦出昨晚郭颖说的话。
是不是我……太没吸引力了?
还是他……不行?
“没……没谁,是你接的我?”
她结巴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
“不是。”
他语气冷淡,眸光微闪。
“是颜安勋送你回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醉得连名字都说不清,是他把你抱进来的。”
蒋枣枣心头一紧,手指猛地一颤,差点打翻了那杯水。
脑海中浮现出颜安勋那张冷静克制的脸,心里猛地涌上一阵慌乱。
“昨晚小颖在颜家受了气,颜安勋帮她撑腰,后来她约我吃饭,他就顺路捎了我一程。”
她说得飞快,语序都有些混乱。
“我不在乎。”
他说得干脆,语气听不出喜怒。
“也没多想。”
这水不是刚倒的。
是他一晚上,不断换温的。
他从不多言,也不会把关心挂在嘴边。
可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他的在意。
她刚想笑,他就转身下楼了。
没过一会儿,一股米香飘上来。
他在煮粥?
蒋枣枣愣了一下,随即心头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