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齐艳脸颊因激动泛着红光，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瞿总！球管……我们的球管……成功了！”
她语无伦次，手指紧紧攥着检测报告，纸张边缘都被捏得发皱。
站在她旁边的刘启稍微镇定些，但眼睛也亮得惊人，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话说得平稳些，却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我们刚刚完成了最后一轮测试……所有参数都达标了！瞿总，我们真的做到了！”
瞿子龙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他甚至能清晰听见血液冲上耳膜的声音。没有说话，只是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本能朝车间疾步走去。
刘启二人甚至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走廊变得前所未有的长。瞿子龙脑海里闪过这几个月来的画面：深夜依然亮着灯的研发室，桌面上摊满的来自未来的图解和资料——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和推导曾让多少个工程师眉头紧锁；
为了一个参数争得面红耳赤的技术会议；还有那个花光了他几乎所有化为钱包积蓄、从咸鱼App下单的破旧球管——当时好几个老师傅围着它，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拆卸、测量、记录……
不是没有过怀疑。国外的顶尖团队都尚且还在摸索，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还这么破旧，瞿总说是从舒林国买来的，那边已经研究成功，只是没有投入生产。这让大家觉得匪夷所思。
车间的自动门向两侧滑开，一股混合着机油、焊锡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葱花面汤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全厂奋战了无数个日夜的味道。
眼前的景象让他停住了脚步。
巨大的ct生产线已经初具规模，银灰色的机械臂在预设轨道上平稳滑行，发出低沉的嗡鸣。
几位主要工程师正聚在一台终端显示器前，指着上面滚动的数据低声交谈，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而更多的技术员和工人则穿行在设备之间，进行着最后的调试和组件搬运。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手下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亟待呵护的新生儿。
“瞿总，您看，”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工程师注意到他，立刻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骄傲，“除了最核心的球管，整条线的其他部分运行得出乎意料地好！我们之前试生产的几个批次组件，良品率甚至超过了预期！”
他话音未落，隔壁专门隔出的球管组装车间里，突然像炸开锅一样，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这声音像有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瞿子龙和芮齐艳、刘启对视一眼，立刻拔腿朝那边跑去。
挤进人群，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几位核心工程师正围在工作台旁，其中一位头发稀疏的老专家——王工，正用那双因长期接触精密仪器而有些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刚刚下线、还带着金属光泽的x射线球管外壳。
他的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声音哽咽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
“……成功了……我们自己的……终于成了！”
周围是更多年轻技术员兴奋的脸庞，他们互相捶打着肩膀，有人甚至跳了起来。这一刻，没有职位高低，只有共同的狂喜和自豪。
瞿子龙站在原地，没有往前挤。他看着那支凝聚了无数心血的球管，再看看周围每一张洋溢着激动与成就的脸庞，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至此，这条大家想都不敢想的生产线，终于在这个五线小城市完成了最后的拼图。
“全部组件都生产出来了么？”瞿子龙对着总管全局的二姐问道。
瞿子晴翻阅清单的手微微颤抖，满脸压抑不住的兴奋：“嗯，按你的要求，x射线管、滑环、探测器、dAS、阵列处理器、高压发生器、准直器、激光定位系统及ct设备子系统等全部生产完毕，任一组件误差下余0.1微米。”
全场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和欢呼声。
瞿子龙大手抬起，全场安静，环视一圈道：“现在，把组件运往检测车间组装华国、全球第一台16排ct。”
说着手狠狠的挥下。
全场掌声欢呼声比之刚才更加热烈。
一辆辆叉车开始忙碌起来，即使如此，工人们还是嫌速度太慢，三人一伙，五人一群，开始人工搬运起力所能及的零部件。
瞿子龙看着二姐清瘦的身材，忍不住一阵心疼，这一个多月来，要说最苦莫过于她，管财政、管人事，管后勤，可以说除了技术插不上手，哪个部门都有她的影子。
没有办法，一个从零开始的产业。所有班子都得从头组建。结果各部门都没能第一时间上手，大家有事都叫到她面前，与其说这是一个总经理，不如说是清江机械的管家婆。
轻轻拢住二姐的肩膀，瞿子龙道歉：“二姐，对不起，劳累你了！”
瞿子晴一下挣脱开他手臂，总经理的架子端得足足的：“你少给我来这套，我问你，今天我是不是可以请假回家看我爸妈了？”
“你看你，二姐，你是总经理，想去哪还不是你的自由，”瞿子龙嬉笑着来着瞿子晴的手臂，“走走走，我现在就拉你回西坡，我的好二姐受苦了，受苦了呀！”
看着弟弟嬉皮笑脸的样子，瞿子晴忍不住莞尔，笑骂：“没个正行，你可是集团公司老总，还像个小孩子样！”
瞿子龙梗着脖子：“不管什么总，我都是你弟，我有资格在你面前撒娇卖萌！”
说着还像个幼儿园小朋友边舞边唱：“...我要谢谢你 因为有你 爱常在心底 谢谢你 感谢有你 把幸福传递 送给你小心心 送你花一朵....”
二人边说闹着，边往停车场走，的确是该回去看看父母爷奶了，这一个多月来吃喝拉撒睡都在，机械公司，除了电话，二人都很长时间没见过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