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语琴用手肘又顶了顶他。
“有什么好关心的？又不能当饭吃。”
张远闭上眼睛，一副“你别吵我，我要睡了”的架势。
韩语琴彻底没脾气了。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比武进行得很快，淘汰赛一轮接着一轮。
那些赛前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世家子弟，一个个登台，又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下来。
直到一个穿着闻家村服饰的年轻女孩走上台。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容貌清丽，神情淡漠，手里拿着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剑。
“是闻疏月！她居然也参加！”
“闻家村的年轻一代第一人！”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
站在台下的秋正，眼睛都看直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痴迷和狂热。
“疏月加油！你是最棒的！”
他扯着嗓子喊，完全不顾及自己世家公子的形象。
闻疏月像是没听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对手。
比武开始。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掠过，她的对手就已经倒飞出去，摔在了台下。
秒杀。
全场寂静。
接下来的几场，毫无例外，全都是秒杀。
无论是谁，无论使用什么兵器，什么功法，在闻疏月面前，都走不过一招。
她的剑法，返璞归真，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却快得让人无法反应，刁钻得让人无从防御。
“我靠……这姐们儿开挂了吧？”
韩语琴都看呆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张远也终于睁开了眼睛，朝台上看了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有点意思。”
最终，毫无悬念，闻疏月拿下了这次论武大会的冠军。
闻家村的人欢欣鼓舞，证明了他们几十年的隐世苦修卓有成效。
秋正则像个傻小子，跟在闻疏月身后，激动得语无伦次，而闻疏月对他依旧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让秋正更加觉得，这是女神对自己独特的偏爱。
比武大会落下帷幕，但对于广场上的大部分人来说，真正的“正餐”才刚刚开始。
几乎是在大会结束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张远的那个小摊位。
“厨子！搞快点！开饭了！”
“我等了一天了！就为了你这口吃的！”
“搞什么飞机，还不开张，饿死我了！”
那群刚刚还在为比武呐喊的少年英豪，此刻又变回了嗷嗷待哺的吃货，一个个眼冒绿光，围了上来。
张远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子后。
他打开了那几个大箱子。
没有复杂的菜式，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卤肉饭。
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混合着某种特殊的香料气息，在箱子打开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我的妈呀！这什么神仙味道！”
“不行了不行了，口水已经流成河了！”
“我宣布，这才是本次大会的mVp！”
人群彻底疯了。
张远拿着一个大勺，面无表情地给一个个饭盒里装上米饭，再浇上一大勺热气腾腾、颤巍巍的卤肉和浓稠的汤汁。
拿到饭的人，迫不及待地找个地方坐下，扒拉开卤肉，露出下面被汤汁浸透的米饭，然后狠狠挖上一大勺塞进嘴里。
那一瞬间，所有咀嚼的动作都停住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
肉块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浓郁的酱香和肉香在口腔里爆炸开来。米饭粒粒分明，吸饱了汤汁，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
“呜呜呜……太好吃了！”
“我活了二十年，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饭！”
“我现在完全理解郭勇那小子了，要是谁敢抢我这碗饭，我跟他拼命！”
之前还觉得郭勇为了口吃的跟人动手是小题大做的人，此刻全都变成了郭勇的“精神同志”。
他们吃得狼吞虎咽，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世家子弟的风度。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摊位前。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哄抢，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远。
“小友，可否给老朽也来一份？”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张远的耳朵里。
张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给他装了一份。
老者接过饭，没有立刻吃，而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不错，不错，火候已入三分，香料配比也颇有章法。”
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许久，才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远。
“小友，你这菜里，有‘道’啊。”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这老头在说什么胡话。
不就是一碗卤肉饭吗？怎么还吃出“道”来了？
张远手上动作没停，淡淡地回了句：“老先生过奖了，就是些填饱肚子的东西。”
“不不不。”
老者摇了摇头，笑容更浓了。
“能将最寻常的食材，做到这般滋味，让食客吃出满足与欢愉，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道理。”
他顿了顿，又问：“敢问小友，可是出身哪个世家？或者是拜了哪位名师？”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是啊，能做出这种神仙美食的人，肯定来头不小吧？
张远头也没抬。
“都不是。”
“我就是个厨子，手艺是祖传的。”
听到这个回答，老者不但没有失望，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神秘和欣赏了。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端着饭盒，走到一旁慢慢品尝去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喂，你看那个人。”
韩语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张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的边缘，站着一个身材微胖，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在这群古装或者休闲装的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离得近些，还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大蒜味。
“怎么了？”张远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有点怪。”韩语琴皱了皱鼻子，“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那儿看，也不上来买。”
就在这时，那个戴眼镜的胖子终于动了。
他挤开人群，来到摊位前，也要了一份卤肉饭。
他不像别人那样狼吞虎咽，而是用勺子舀起一小块肉，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最后才斯斯文文地放进嘴里。
他咀嚼得很慢，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像是在分析什么复杂的数据。
半晌，他才推了推眼镜，给出了评价。
“主料用的是猪后颈肉，肥瘦三七开。香料里有八角、桂皮、香叶、小茴香、草果、丁香，还有一味……是陈皮，对吧？”
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所有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