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立刻抬剑，冰魄剑横在身前。地面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像是被激活的电路，迅速蔓延到整条通道。前方那片黑暗猛地收缩，一只巨大的眼状装置浮现出来，表面布满符文，瞳孔缓缓转动，锁定众人。
空气一震。
吴晨曦脑袋嗡的一声，识海里的沙盘圆盘剧烈晃动，投影出三个重叠的画面，真假难辨。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手指抠住地面，指节发白。
“推演乱了！”她咬牙开口，“看不清……因果线全在抖。”
顾清寒冲上前一步，双掌拍地，寒气瞬间扩散，在头顶形成半球形护盾。可那股从机械核心传出的波动撞上寒气后，竟让真气反向凝结。她的手臂刚抬起，就被自己释放的寒气冻住，接着是肩膀、胸口，整个人像被浇铸进去一样，眨眼间封进了一座冰雕。
她的眼睛还能动，嘴唇微张，像是想喊什么。
陈晓琳反应最快，眉心火种燃起，终焉火凤从体内冲出，火焰铺开。一道暗金锁链破墙而出，直取她面门。火凤展翼迎击，左翼刚扬起，锁链已缠上，猛然收紧——
“嗤！”
火焰熄灭，断翼坠落，焦黑的羽毛散了一地。
她踉跄后退，单膝跪地，左手扶着右肩残端，那里只剩烧焦的皮肉和断裂的骨茬。左眼开始渗血，顺着脸颊流下。
宁红夜枪尖点地，翻身跃出，血色咒文从手腕蔓延到枪身，化作长蛇般缠上锁链。她用力一拽，锁链停顿片刻，随即反弹。一股巨力顺着咒文倒灌回来，她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在枪杆上，咒文光芒顿时黯淡。
林逸九剑离手，在周身布成环阵。他盯着机械核心后方，那里有个若隐若现的能量节点，正随着倒计时滴答声微微跳动。他没动，只将其中一柄剑悄悄偏转了三寸。
吴浩站在最前面，右臂旧伤裂开，血顺着冰鳞往下淌。他没管伤口，只把冰魄剑横得更低，剑尖轻触地面，随时准备突进。
“它在干扰规则。”他说，“沙盘看不到真实，寒气成了武器，火焰被精准切断——这不是随机攻击，是针对我们的能力来的。”
“那就别让它再出招。”宁红夜抹掉嘴角血迹，重新握紧枪，“打断它。”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震动。机械核心的瞳孔缩成一条线，第二波干扰波扩散开来。
吴晨曦闷哼一声，额头磕在地上，沙盘投影仍未消散，三重画面还在闪。她强行睁眼，靠残存感应捕捉下一波攻击轨迹。
“三点钟方向……有东西要出来。”她声音发颤。
林逸立刻调转两柄剑，指向右侧岩壁。
轰！
一块金属板炸开，又一条暗金锁链甩出，目标直指吴浩后心。他不动，身后一柄剑自动回防，与锁链相撞，火星四溅。
“它知道你是主攻。”林逸低声道，“故意引你站前面。”
“我知道。”吴浩说，“但它不知道，我本来就要往前。”
他忽然抬头，看向机械核心：“你怕真相被挖出来，所以拼命拦。可你越拦，越说明当年的事不是意外。”
核心的瞳孔微动，滴答声加快。
吴晨曦喘着气，试图重新连接沙盘。她引导碎冰体质的寒气进入识海，想稳住紊乱的数据流。可刚输入一丝寒气，沙盘反而剧烈震荡，投影中出现一个陌生画面——
她看见自己和吴浩并肩站着，面前是崩塌的世界。两人手中各握一把剑，剑尖相对，像是要对刺。下一秒，画面中断。
她猛地抽回意识，呼吸急促。
“怎么了？”陈晓琳察觉不对。
“刚才……看到我和哥。”吴晨曦摇头，“不太对劲，像是未来，又像是过去。”
“别看了。”宁红夜冷冷说，“你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住，还看什么命运。”
“我不看，它也会来。”吴晨曦撑着站起来，“这玩意儿现在不听我指挥了，它是自己在动。”
顾清寒被困在冰雕里，眼神依旧锐利。她努力眨了两下眼，林逸注意到，立刻蹲到她面前。
“你想说什么？”
她眼睛先看向吴浩，又缓缓移向机械核心，最后定格在自己被冻结的手掌上。
林逸皱眉：“你是说……这寒气能被控制？”
她眨了一下眼。
“所以不是防御失效，是被人利用了？”林逸站起身，“它的干扰波能捕获我们的能力，反过来打我们？”
“那就别用。”吴浩说，“不用寒气，不用火焰，不用推演。”
“那你用什么？”宁红夜问。
“用剑。”他说，“最原始的那种。”
他缓缓抬起冰魄剑，不再释放寒气，也不调动碎冰体质，只是握紧剑柄，一步一步向前走。
机械核心的瞳孔开始旋转，干扰波频率提升。空气扭曲，地面纹路全面亮起，七条暗金锁链同时破墙而出，从不同角度扑来。
林逸九剑齐出，挡住其中四条。宁红夜枪影翻飞，缠住两条。最后一条直扑吴晨曦面门，陈晓琳扑过去推开她，自己被擦中肩膀，重重摔在地上。
吴浩脚步未停。
他冲到核心前三步，猛然跃起，冰魄剑高举过头。
机械核心的瞳孔骤然放大，滴答声变成急促蜂鸣。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的瞬间，核心内部射出一道纯白光束，正面击中吴浩胸口。他整个人被掀飞，撞在后方岩壁上，落地时滚了两圈，剑脱手滑出数米远。
“哥！”吴晨曦想去扶，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压住，动弹不得。
机械核心缓缓闭合瞳孔，像是完成了某种防御程序。四周的震动减弱，滴答声恢复平稳。
吴浩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他伸手去够冰魄剑，指尖刚碰到剑柄，整条右臂突然麻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冻住。
他低头看去，皮肤下的冰鳞正在发黑，沿着经脉向上爬。
“反噬？”他冷笑，“还挺会挑地方。”
陈晓琳挣扎着爬起来，右肩只剩半边火焰在烧。她咬牙点燃最后一点魂力，火苗勉强撑起屏障。
宁红夜靠枪支撑身体，咒文几乎熄灭。她盯着核心后方那个能量节点，忽然发现它跳动的节奏和倒计时并不一致。
“林逸。”她低声叫。
“看到了。”林逸盯着那节点，“它有两个心跳。”
吴晨曦靠着墙，沙盘仍在识海里晃动。她闭上眼，不再试图控制，而是任由那股混乱的信息流冲刷意识。
一秒。
两秒。
她在残影中捕捉到一条细线——极短，只有一次闪烁。
画面：冰魄剑刺入核心，机械眼爆裂，紧接着，吴浩和吴晨曦同时倒下，胸口插着同样的剑。
她猛地睁开眼。
“别让它俩碰一起！”她突然大喊。
没人听懂。
但吴浩已经抓起了剑。
他站起身，右臂垂着，左手握剑，一步步走向机械核心。
剑尖抬起。
滴答声越来越快。
宁红夜举起枪。
林逸九剑归位。
陈晓琳点燃最后一丝火焰。
吴晨曦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
吴浩的剑，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