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亲手把你从阴影里挖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成灰烬。
话音落下，那缕黑丝消失在吴晨曦的识海里。残核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彻底安静下来。实验室里没有声音，只有风吹过管道的轻响。
吴晨曦收起剑，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大家很累，但都明白了一件事：他们过了第一关，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残核不动了，整个空间好像变轻了。空气也变得稀薄，让人呼吸有点困难。刚才那股力量已经走了。
宁红夜盯着机械首领胸口的裂缝。她手腕上的七彩纹章突然发烫。她的手还在流血，伤口边缘闪着金光，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皮肤。
“不对。”她说，“它认识我。”
吴晨曦靠墙坐着，听见这话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
“这东西……”宁红夜指着那具机械的身体，“刚才吸了我的血，现在跳动的节奏和我的心跳一样。”
她话还没说完，残核忽然一震，裂开一道缝。一条细细的火线从裂缝爬出来，颜色一直在变，像流动的彩虹。
吴晨曦立刻站直身体。她想用沙盘推演，可识海里全是乱码。
“看不懂。”她咬牙，“这不是普通能量。”
宁红夜没再等。她拿出短刀，在手腕上又划了一道。鲜血滴下，正好落在残核的裂缝上。
“你疯了吗？”吴晨曦低声吼，“你不知道它要什么！”
“我知道。”宁红夜看着血渗进金属的样子，“它要的是钥匙，不是血。”
血一进去，机械身体猛地一抖。接着，七彩火焰从裂缝喷出，缠住残核。火焰越缩越紧，转成一个向内旋转的火圈。
吴晨曦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的玄冰宝石突然发烫。低头一看，剑柄上的宝石自己飞了出来，发出强烈的蓝光。
“怎么回事……”
她还没说完，七彩火焰停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下一秒，火焰和蓝光撞在一起。
没有爆炸。
两种光碰到一起时，空气像冻住了。周围的金属碎片开始震动，像是被什么频率带动。火流变成一条线，蓝光像倒流的河水，最后汇成一点。
一颗赤金色的核心慢慢出现，只有拳头大。表面有符文一样的纹路，每转一圈，就散发出一股温和却深沉的力量。
“这是……”吴晨曦睁大眼睛。
“火种。”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谁说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带着冷意，还有一点熟悉的痛。
玄冰螭出现了。她的影子浮在玄冰宝石上方，像一抹红色泪痕。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看着那颗核心。
吴晨曦没问她是谁，也没问她想做什么。她只点点头，小声说：“你也觉得，这才刚开始，对吧？”
那抹泪痕轻轻晃了晃，然后沉进宝石里。
这时，四周的墙突然亮了。
地上的符文一路爬到天花板，像沉睡已久的电路被打开。一道全息影像升起来——一个巨大的结构浮在空中，由齿轮、锁链和环带组成，缓缓转动，发出微弱的嗡鸣。
“世界本源模型。”吴晨曦脱口而出。
宁红夜站不稳了。她脸色发白，嘴唇发青，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手里还抓着那把带血的短刀。
“喂……”她抬头看吴晨曦，“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吴晨曦走过去扶她，“就是失血多了，脑子缺氧。”
“那你告诉我……”宁红夜咧嘴笑了笑，笑得有点傻，“为什么我的血能启动这种东西？我又不是什么传人，也不是什么后裔，连功法都没好好练过。”
吴晨曦没回答。她看着墙上的模型，发现有一段符文在闪，闪的节奏和宁红夜流血的轨迹一模一样。
她一把抓住宁红夜的手，把她的手掌按向投影边缘。
“你试试。”
“试什么？”
“别问，照做。”
宁红夜翻了个白眼，还是把手贴了上去。
瞬间，模型转得更快了。齿轮声清楚了，星轨加速转动。中间炸出一段画面——
画面里是葬剑海深处，风暴很大。一个男人背对镜头站着，穿着破旧的冰凰长袍。他右手握剑插进海底岩石。一条金链从他身体抽出，连到一块机械核心上。
字幕出现：若轮回锁堕，愿以我造物，承吾志，护火种不灭。
画面消失。模型恢复原速。火种核心静静漂浮在实验室中央，光很稳。
吴晨曦松开手，宁红夜整个人软下去，差点摔倒。
“所以……”她喘着气，“那个男人就是初代剑尊？他把自己的神魂封进机器了？”
“不止。”吴晨曦看着核心，“他早就想到会有人改记忆、乱因果，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这些机械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帮我们守住真相的。”
“可它们差点杀了林逸。”宁红夜冷笑，“也差点让你哥疯掉。”
“那是程序被人改了。”吴晨曦摇头，“本来应该是认血脉启动，结果变成了杀异端的武器。”
“谁改的？”
“还能是谁？”吴晨曦眼神变冷，“那个自称神尊残念的东西。”
宁红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有意思。我从小被人追杀，说我身上有邪气。现在告诉我，我是启动钥匙？早干嘛去了？”
“因为它怕你觉醒。”吴晨曦看着她，“你一旦激活血脉，它就不能再骗人，也不能控制机械了。”
“所以它一直压着我？”宁红夜眯起眼，“用那些幻觉，让我觉得自己是灾星？”
“嗯。”吴晨曦点头，“但它忘了——你不怕疼。”
宁红夜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当然不怕。疼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她想站起来，吴晨曦伸手去扶，被她推开。
“不用。”她说，“我能走。”
她踉跄两步，走到火种核心前，抬头看着那颗赤金球体。
“你说你是火种……那你到底种什么？”
核心没反应，只是轻轻跳了一下，像心跳。
吴晨曦突然发现玄冰宝石又热了。她抬手一看，宝石上出现几个小字：
【血契已启，共生可成】
她心头一紧。
“宁红夜！”她大喊，“别碰它！”
可已经晚了。
宁红夜的手指已经碰到核心。
没有烧伤，也没有排斥。她的七彩纹章突然亮起，整条手臂被光包住。她身体离地半尺，双眼失焦，嘴里说出一串古老的话，像是某种誓言的开头。
吴晨曦想冲过去拉她，却被一股力量挡住。她只能看着核心一点点分解，化作光点，顺着宁红夜的手臂流入体内。
她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纹路，从手腕一直延伸到心脏，最后变成一个符号——像一把倒插的剑，插在火焰中间。
三秒后，光消失了。
宁红夜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但她笑了。
“我知道了。”她擦掉嘴角的血，“我不是钥匙。”
“我是容器。”
吴晨曦僵住了。
“真正的火种，从来就不在外面。”宁红夜撑着地坐起来，声音沙哑但坚定，“它一直在找能承受它的人。而我……刚好合适。”
“你胡说！”吴晨曦吼道，“你根本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吃掉你！”
“我知道。”宁红夜抬头看她，“就像我知道刚才那段影像里，初代剑尊为什么不选人来传意志——因为人心会变，机器不会骗人。但现在机器坏了，只能靠人。”
她慢慢站起来，晃了一下，又站稳了。
“我不怕被利用。”她说，“只要别骗我。”
吴晨曦说不出话。
火种核心没了，但它留下的波动还在空气中扩散，像水波一样一圈圈荡开。墙上的模型还在转，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变暗，像是能量不够了。
宁红夜低头看还在流血的手腕，忽然说：“喂。”
“怎么？”
“下次还要放血的话，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都第三次了，我怕我要贫血。”
吴晨曦一愣，差点笑出来。
但她忍住了。
因为她看到，宁红夜手腕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金色纹路一闪而过。
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她身体里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