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林羽指间的铜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指尖轻弹,铃音清越,刺破营帐内的沉郁。帐外传来甲叶摩擦的脆响,苏烈掀帘而入时,甲胄上的霜花簌簌落在地:“将军,各营都已加派双岗,探马撒出去十里了。”
林羽指尖点在地图上“鹰嘴崖”的位置,那里是义军营地侧后方的咽喉,仅容一人一骑通行。“联军若来,必走此处。”他抬眼时,烛火在瞳孔里跳动,“李肃这人,最擅长借地势藏奸。”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探马滚鞍落马,甲胄染血,嘶声道:“将军!联军大营灯火通明,王将军部一万骑兵正在列阵,看架势是要攻正面!”
苏烈眉峰一挑:“来得好快!正面有玄甲营驻守,倒也不怕。”
林羽却摇头,指节叩响地图上的“黑风口”:“正面是幌子。李肃惯用声东击西,你看这里——”他指尖划过一道隐蔽的山涧,“黑风口直通鹰嘴崖,昨夜刚下过雪,脚印极易清除,正是突袭的好路径。”
帐内将领们对视一眼,都觉心惊。赵虎按捺不住,断喝一声:“末将带五百锐士去守鹰嘴崖!”
“不可。”林羽按住他的肩,目光锐利如刀,“你带三百人去黑风口左侧的雪岩埋伏,听我号令行事。”他转向苏烈,“苏将军率玄甲营在正面列阵,务必打得热闹,让李肃以为我们全被吸引过去了。”
苏烈领命时,林羽又从箭囊里抽出支雕翎箭,箭杆刻着三道银纹:“待联军先锋过了鹰嘴崖,就放这支响箭。”
天刚蒙蒙亮,义军正面营垒突然爆发出震天鼓噪。苏烈一身银甲立在壁垒上,挥剑直指联军阵地:“来啊!让这群杂碎尝尝爷爷的厉害!”玄甲营士兵齐声呐喊,滚石擂木在墙后码得整整齐齐,气势如雷。
联军阵中,王将军见义军主力果然被引到正面,嘴角勾起冷笑,挥旗示意冲锋。一万骑兵踏破晨雾,马蹄卷起漫天雪尘,长枪如林般刺向壁垒,喊杀声震得崖壁落雪簌簌。
而此时的黑风口,张将军正领着五千锐士猫腰穿行。山涧里积着薄冰,士兵们踩着草绳防滑,刀刃裹着麻布以防反光。他回头低喝:“加快速度!等正面杀得热闹,就是我们端他们老巢的时候!”
前锋刚摸到鹰嘴崖入口,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嗒”轻响。张将军心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数十根削尖的松木从崖顶滚落,带着破空的锐啸砸进人堆。惨叫声瞬间炸响,前排士兵被砸得筋骨断裂,阵型顿时大乱。
“有埋伏!”张将军挥刀劈开一根松木,抬头望去,只见崖顶人影绰绰,却看不清人数。他咬牙怒吼:“冲过去!不过是些散兵游勇!”
士兵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刚挤过狭窄的崖口,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哨响——是义军的响箭!
“点火!”林羽的声音从崖顶炸响。
刹那间,鹰嘴崖两侧的雪岩后突然泼下数十桶火油,紧接着火箭如雨而至。火油遇火腾起丈高烈焰,将狭窄的通道彻底封死。联军前队被烧得惨叫连连,后队想退,却被崖口的尸体堵得水泄不通,成了崖顶弓箭手的活靶子。
“将军!我们被包圆了!”亲卫嘶吼着扑过来挡箭,箭头穿透他的胸膛,溅了张将军满脸血。
张将军这才惊觉中计,他望着火光外林羽的剪影,那身影立在崖顶,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长刀映着烈焰,宛如索命的修罗。“林羽!我操你——”骂声未落,一支冷箭穿透他的喉咙,鲜血汩汩涌出,他瞪着眼倒在火海里。
正面战场的王将军正打得兴起,忽闻侧后方传来冲天火光,心头猛地一沉。刚想分兵去救,就见义军壁垒上突然竖起“张”字将旗——那是从张将军尸身上剥下来的!
“不好!”王将军脸色煞白,“中了调虎离山计!”
苏烈在壁垒上放声大笑:“李肃的走狗们!你们的后路被抄啦!”玄甲营士兵趁机推下滚石,联军骑兵阵脚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林羽站在鹰嘴崖顶,看着火海中逐渐熄灭的惨叫,将染血的长刀在雪地里擦拭。赵虎带着人清理战场,冻红的脸上满是兴奋:“将军,这五千人一个没跑掉!还缴获了他们带的炸药!”
林羽望着联军大营的方向,那里的鼓声已经乱了。他捡起那支刻着银纹的响箭,箭头还在发烫:“告诉苏烈,乘胜追击,把王将军的骑兵赶回他们老巢去。”
残阳如血时,义军营地响起庆功的号角。林羽坐在篝火旁,看着士兵们分食联军丢下的粮草,苏烈扔给他一壶酒:“李肃这次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酒液入喉辛辣,林羽望着远处联军大营的炊烟,突然冷笑:“这才刚开始。”他将酒壶往地上一磕,火星溅起,“明日起,练夜袭。咱们去端了他的粮仓。”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眼里的光。寒风掠过营垒,带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却吹不散义军将士脸上的悍色——这场仗,他们要打到联军跪地求饶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