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宋倩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聊聊亲戚家的趣事,说说自己工作上遇到的好玩学生,试图驱散女儿眉宇间残留的阴霾。
乔英子配合地听着,偶尔露出笑容,但那份心事重重后的疲惫和释然交织的复杂情绪,还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周围。
她小口喝着鲜美的鱼羹,目光偶尔会飘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服务生撤下残羹,换上了清口的柠檬水。
乔英子握着玻璃杯,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妈,我想去找方猴儿。”
宋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妈陪你一起去。刚好,你文洁阿姨之前约了我下午去喝个茶,我正打算过去呢。”
乔英子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问:“您...您是要和文洁阿姨说今天去医院的事吗?”
宋倩立刻摇头:“不是,别多想。就是单纯的姐妹约会,喝喝茶,聊聊天,逛逛街。这事啊,除非你自己想说,或者将来有必要,否则妈不会主动跟你文洁阿姨提的。这是你和凡凡之间的事,理应由你们自己决定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告诉长辈。”
乔英子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这样啊。”
“嗯,”宋倩拿起包站起身,“走吧,闺女。别想太多了,陈主任不也说了,恢复情况比预期还好,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剩下的,交给时间,肯定都能解决的。”
乔英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母女俩打车回到书香雅苑。站在方家门口,宋倩按响了门铃。
没等几秒,门就开了,童文洁看到门口的宋倩和乔英子,她脸上立刻绽开热情的笑容:
“英子来啦!快进来,宋倩,你这来得也太早了吧?”她一边侧身让两人进来,一边笑着说道。
宋倩笑着解释:“我们俩出去吃了个饭,英子说要来找凡凡,我反正也没事,就一起过来了。”
童文洁闻言,立刻对乔英子说:“凡凡在他房间呢。唉,这孩子,放假了比上学还忙!早上九十点就开始抱着电脑跟人嘀嘀咕咕地聊,吃完中饭都没休息,又接着开上会了,也不知道在忙活啥。”
乔英子听说他在忙,脚步顿了顿:“那...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吧?”
童文洁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进去陪陪他正好,让他也歇歇脑子。他在自己房间,你直接过去就行。”
“好,谢谢阿姨。”乔英子这才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朝方一凡的房间走去。
站在熟悉的房门前,她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方一凡略显急促的声音:“进!”
乔英子推门进去。房间里,方一凡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说着什么,屏幕上显示着视频会议的界面。
他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乔英子,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脸上迅速闪过惊喜和歉意交织的神情。
对乔英子做了一个“你自己先玩会儿”的口型,眼神里满是“不好意思,等我一下”的请求。
乔英子立刻会意,对他露出笑容,轻轻点了点头,走到他的床边,安静地坐下。她拿出手机,假装刷着新闻和社交软件,但注意力却完全无法集中。
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桌前的那个背影。
他穿着舒适的灰色家居服,头发看起来有点乱,大概是思考时无意识抓的。正专注地看着屏幕,时而凝神倾听,时而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侧脸线条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认真和专注。
那种投入工作的状态,散发着一种不同于平日的魅力。
乔英子看着看着,悄悄地举起手机,调整好角度,对着他认真的侧脸,“咔嚓”一声,定格下了这个瞬间。
照片里的他,微皱着眉头,眼神专注,嘴角却带着一丝属于方一凡特有的、自信的微扬。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张照片,嘴角弯起了甜蜜的弧度。
打开朋友圈,选了这张照片,没有配任何复杂的文字,只加上了一个简单的爱心表情 ,然后点击了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真正安心地玩起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感受着这种陪伴的静谧与美好。
时间在方一凡时而低沉、时而激昂的讨论声中悄然流逝。
过了一个多小时,乔英子听到:“好,那今天先到这里,大家辛苦了,后续我们保持沟通。”
接着,是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啪嗒”声。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摘下耳机,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这才完全转过身,看向床边一直安静等待的乔英子。脸上带着忙碌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看到她时的温暖笑意。
“忙完啦?”乔英子放下手机,笑着问,“假期也这么忙吗?”
方一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朝她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解释道:“嗯,就是之前那个音乐剧,不是定下来要巡演了吗,现在正在确定各种细节,事情比较杂,需要线上沟通确认。”
乔英子靠在他怀里,问道:“时间定下来了吗?”
方一凡点头:“基本上定了。第一场在三月第一个周末,地点是长沙。”
“长沙啊,”她顿时变得有些失落,“那我去不了诶。那个时候刚开学没多久,课程肯定很紧张,而且距离也太远了。”
方一凡察觉到她的失落:“没事,我知道你一直在支持我。等巡演到近一点的城市,你再来看,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童文洁的敲门声:“凡凡?”
“诶!妈,怎么了?”方一凡应道。
童文洁推开门,探进头来:“你忙完了吧?”
“刚刚结束。”
“那行,我和你宋阿姨出去喝下午茶了,你在家照顾好英子啊。”童文洁叮嘱道。
“知道啦,您放心去吧。”方一凡爽快地答应。
童文洁又看向乔英子,笑容和蔼:“英子,阿姨和你妈妈出去了啊,你们自己玩。”
“好的阿姨,你们玩得开心。”乔英子乖巧地回应。
房门重新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方一凡低头看着怀里的乔英子,轻声问:“要不要喝水?”
乔英子点点头。
方一凡起身出去,很快端了一杯温水回来,递到她手里。
乔英子接过来,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面向方一凡,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凡宝,”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有话要和你说。”
方一凡看着她突然严肃起来的小脸,立刻也收敛了轻松的神色,坐直了身体:“嗯,我听着。你说。”
乔英子又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开始慢慢地、尽量清晰地转述今天陈主任的话。她从陈主任肯定她恢复情况超乎预期开始,说到医生不建议现阶段发生亲密关系的原因。
最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提到了医生对未来怀孕风险的严肃告诫。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微微泛红的眼圈和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方一凡脸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