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因为自己嘴快，再给王老师添堵。
推门进去，走到床边，轻轻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伸手想帮王老师掖了掖被角，却被那只冰凉的手一把抓住了。
“你们先出去，我想跟学生说几句话。”
老太太和她儿子对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错愕和不悦，但终究没再多嘴。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临走前，那儿子还重重地瞪了盛初夏一眼，却也不敢发作。
门关上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轻微嘀嘀声。
门一关上，王老师猛地抓住盛初夏的手。
她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一颗接一颗。
盛初夏心口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她强忍着没哭出声。
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谢谢你……”
王老师声音发抖。
她的呼吸很浅，说话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费尽力气。
“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盛初夏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王老师才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抹了抹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那颗药，救了我。”
“我摔了……从楼梯上滚下去的。肚子着地，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我喊人，可没人应。婆婆说听见了，但以为我在做梦……”
她苦笑了一下，嘴角抽动。
“我爬……爬到门口，摸到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可等救护车来，最少过了三个钟头。”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肚皮朝下撞的，疼得我想死。血和羊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我摸着肚子，两个孩子……动都不动了……”
“我能感觉到，孩子……一点点没了心跳……”
眼泪又涌出来，一颗颗滚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她却不敢哭出声，死死咬住下唇。
“可我也知道，要是没那颗药，我现在也躺进太平间了。别跟任何人提药的事！一个字都别说！听懂了吗？就算最亲的人问，你也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没权没势，只是个普通学生，手里握着这种能起死回生的东西，就是抱着一块金砖走在夜里。你不知道四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不知道哪一步就会被人盯上、抢走，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盛初夏整个人瞬间僵住，手指僵硬地贴在腿边。
她一直以为，只要心怀善意，只要能救人，就是对的。
原来，救人的代价，可能比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还要可怕。
王老师看她吓傻了，眼神有些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怕，老师不是坏人。你信我，我是真的感激你。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哪怕将来天塌地陷，我也绝不会把你推出去。”
盛初夏缓缓点头，嘴唇微微颤动，终于没忍住，眼泪又滚了下来。
王老师笑了一下。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回去吧。忘了今天的事，就当……从来没来过这里，没听过这些话，也没见过我这个人。”
盛初夏回到家，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机械地换了鞋，关上门，连灯都没开，就直接蹲在床边，双手撑着地板，胸口起伏不定。
她颤抖着手，缓缓从床底拽出那个玻璃罐。
罐子表面蒙了一层薄灰。
她没顾得上擦，只是死死盯着里面那几颗丹药。
这几天，崽崽陆陆续续给了她五颗药。
两颗小还丹，能续命疗伤。
两颗玉容丹，据说能驻颜养气。
还有一颗补灵丹，据说是修仙者用来补充灵气的。
其中一颗小还丹，她已经悄悄给了王老师。
现在，罐子里还剩下四颗。
藏哪儿？
哪儿都不安全。
她知道，只要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她的生活就会彻底崩塌。
她翻遍衣柜，把丹药塞进一双旧运动鞋的鞋垫下。
可不放心，又拿出来塞进枕头芯里。
又怕被人拆枕头，便藏进书包夹层，再用课本压住。
夜深了，窗外只剩下零星的路灯亮着。
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床头，意识逐渐模糊，终于沉入梦乡。
梦里，她又看到了那团灰蒙蒙的雾气。
这次，它居然开口了。
“我想把丹药藏起来……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要是丢了，你就再也没法救人了……我也……不能保护你了……”
正在山中洞府打坐的桑泽猛地睁眼。
他的呼吸一滞，浑身肌肉绷紧，心脏狂跳不止。来。
他一直以为，这声音是自己练功太累产生的幻觉。
他曾用各种方法驱逐它，以为只是心魔作祟。
可现在，这声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对她的关切。
他突然明白过来。
从他开始修炼《阴阳引气诀》那天起，他的神魂深处就多了一个印记。
而那个印记，似乎从一开始就连接着一个人。
而那个主人……就是她。
这个念头让他热血翻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可紧接着，巨大的恐惧将他淹没，吓得手心全是冷汗。
她知道吗？
那个藏在凡间、手握丹药的女孩，她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其实就在自己身上吗？
要是她知道了……会不会恨他？
可转念一想。
只要她不走，别的，他都能扛。
桑泽心里一动，索性趁还没暴露前，把那人彻底缠住。
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就不如再进一步。
毕竟，舒服的事谁不爱？
尝过那种滋味，谁还愿意回到从前？
可转念之间，桑泽的思绪又落回现实。
他也没忘了盛初夏刚才那番纠结。
她明明拿了药，却藏得极深，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瞧见。
几颗药丸，何必藏着掖着？
若真是寻常补药，何必避讳？
第二天早上。
盛初夏醒过来，精神是挺足的。
可腰腿却像被掏空了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稍微一动就传来一阵酸胀。
她试着抬了抬腿，膝盖发颤，撑着床坐起来，后腰一软，差点又倒回去。
完了，自己该不会肾虚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赶紧打开手机，指尖飞快地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
琢磨着要不要网购点补肾药，比如六味地黄丸、肾宝片之类的。
为啥网购？
当然是因为不敢去药店啊！
她原本还怀疑是不是昨晚太拼命，运动过量了，可一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