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像是打开了开关。
“神女万岁！”
“天佑大梁！”
禁军、宫女、太监，哗啦啦跪倒一片。
就连皇帝，看着林姝身上那尚未消散的微光，眼神也变得复杂而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传朕旨意！”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前回荡。
“林氏救驾有功，破除妖邪，福泽万民，即日起，封为护国长公主，位同亲王，见君不跪！”
装晕的林姝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好家伙，长公主？
这官职一下子超级加倍了？
萧澈感觉到了怀里人的动静，不动声色地在她腰间捏了一下，示意她别露馅。
“臣，代内子谢主隆恩。”萧澈微微躬身。
“快！传太医！用最好的药！”皇帝急切地挥手，“把朕的龙辇抬来，送长公主回府！”
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就这样以一种极具神话色彩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系统崩塌，妖道除名。
林姝从一个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摇身一变，成了大梁至高无上的护国神女。
回侯府龙辇上。
林姝一骨碌爬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萧澈，你也太能扯了。”林姝揉着笑僵的脸，“还羽化登仙，还灵气回归，你这不去写话本真是屈才了。”
萧澈靠在软垫上，闭着眼，嘴角噙着笑：“既然他们喜欢信神，那就造一个神给他们拜。”
“位同亲王，见君不跪，这老皇帝为了蹭点仙气，本钱下得挺足啊。”林姝盘腿坐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那枚代表长公主身份的金印，眉头微挑。
萧澈靠在车壁上，半阖着眼，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弧度：“他怕死，越是拥有至高权力的人，越怕失去，你刚才那手神迹，算是彻底拿捏住他的命门了。”
“那是。”林姝得意地抛了抛金印，“这叫用户痛点精准打击，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萧澈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忧：“你真的没事？刚才那一剑，我看你手都在抖，你是不是受伤了？”
萧澈睁开眼，眸底深处似乎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幽蓝光芒闪过，转瞬即逝。
“无妨。”他伸手，修长的指尖轻轻蹭过林姝的脸颊，指腹冰凉得有些吓人，“只是有些累，九十九世的内力叠加，这具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
“早就跟你说了，开挂也要讲究基本法的啊。”林姝抓住他的手，想用体温捂热他，“回去给你炖点十全大补汤，好好补补……喂，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那只手，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萧澈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他看着林姝，眼神中原本的温柔迅速被一种极度的痛苦所取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大脑里疯狂撕扯。
“萧澈？”林姝心头一跳，那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炸开。
“别……别看……”萧澈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喉咙里含着沙砾。
下一秒。
“噗——！”
一口黑红色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喷出，溅了林姝一身。
那血不是温热的，竟然带着一股灼烧般的滚烫，落在林姝的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
“萧澈！”林姝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他。
萧澈的身躯重重地倒在软榻上，原本挺拔如松的脊背此刻蜷缩成一团。
他双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仿佛要把心脏挖出来一样。
“痛……头……好痛……”
他双眼圆睁，瞳孔涣散，眼白处布满了恐怖的红血丝。
而在那血丝之间，林姝惊恐地发现，竟然有无数细小的、类似乱码一样的光点在疯狂闪烁。
那是记忆。
海量庞大的，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
“停车！快停车！”林姝冲着车外大吼，声音都在发抖。
车猛地停住，外面的侍卫惊慌失措地问道：“长公主殿下，出什么事了？”
“快！全速回府！快！”
林姝根本顾不上解释，她死死按住萧澈正在痉挛的身体。
此时的萧澈，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九十九世。
整整九十九次的出生成长，战斗死亡。
每一次被背叛的愤怒，每一次失去挚爱的绝望，每一次临死前的不甘，都在这一刻像是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大脑里最后的防线。
这就好比在一台老旧的单核电脑上，强行同时运行九十九个3A大作。
结局只有一个——死机，烧毁。
“该死！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林姝咬着牙，眼眶通红。
她迅速从袖中掏出银针，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萧澈的几大痛穴扎了下去。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神女，也不是什么长公主。
她只是一个看着爱人濒死，却束手无策的普通人。
“萧澈，你给我撑住！”林姝捧着他的脸，声音哽咽却凶狠，“你要是敢死在第一百次，老娘就去把那破系统的祖坟都给刨了！”
萧澈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他听到了林姝的声音，很远又很近。
“林姝……”
他想回应，但一张口，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染红了那件刚换上的蟒袍。
靖安侯府，听雪院。
整个院子乱成了一锅粥。
太医们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怎么样？世子到底怎么了？”老侯爷拄着拐杖，急得胡子都在抖。
太医院院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地跪下：“侯爷，长公主……恕老臣无能，世子这脉象，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说人话！”林姝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握着萧澈的手，眼神冷得像刀子。
“是……是……”院判哆嗦了一下，“世子的脉象，乱如麻絮，体内真气横冲直撞，五脏六腑都在衰竭，这看起来就像是……像是……”
“像什么？”
“像是天人五衰，寿数已尽之兆啊！”
“放屁！”林姝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铜盆，“他才二十多岁！什么寿数已尽！滚！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都给我滚出去！”
“滚！”林姝嘶吼着，心痛万分。